岁宁干笑一声：“我听闻有人花四百金买我一条命……您还是把我卖了凑军饷吧。”</p>
她盘算着最好还是卖给顾氏或宋氏。</p>
这一玩笑话当即被他否决：“那怎麽行？卢某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我明日便着人将你送回陆氏……”</p>
岁宁刚想说，他怎麽可能有如此好心，下一刻又听他异想天开：“让陆宣拿湘城来换就行。”</p>
“您太擡举我了。陆延生杀伐果决，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献城。”</p>
更何况，还是一个背叛过他的女子。</p>
这时，一士卒入内，径直走到卢信身边，给他呈了一封密信。</p>
“嘶……难办。”卢信阅过了信，再看向岁宁时，眼神突然变得飘忽不定，还夹杂着，一丝杀意。</p>
他不按常理出牌，脱口而出的话也让岁宁的心情往返于云间泥地。</p>
未等卢信再度开口，岁宁便先一步说道：“我猜，写信之人知晓我在将军这里。”</p>
“还有呢？”</p>
岁宁又道：“那人想要我的性命。”</p>
她还猜到，那人是他的上属，也是在幕后推动荆江二州局势之人。不然，以卢信的智谋与眼界，不足以反叛。</p>
“恩人果真聪明！”卢信顿时拍案道，“也难怪，长得不甚漂亮，却能让陆宣心系于你。”</p>
“您打算何事动手？可否让我留有遗言？”她垂下眸，叹了口气。</p>
卢信唇角微微扬起，只笑不言，就着烛火将那纸信烧了个一干二净。</p>
他随手拂去落在案上的灰烬，侧过头看坐在下席的女子，左半张面庞笼罩在阴影之中，薄唇轻啓，如同吐信的毒蛇。</p>
“两边都不讨好的事，卢某，可不愿给人当刀使。”</p>
有人想借刀杀人，这恶人卢信可不想当。是故他要将这把刀送回去，送给他那位镇守湘城的亲兄弟。</p>
初春晨间很冷，寒风刺骨。没有狐裘氅衣，更无银壶暖炉。</p>
卢信带兵押着她，要去逼陆宣献城投降。</p>
尽管岁宁此前与他说过千百次，陆宣不可能因她退让。可是卢信不信。</p>
好吧，她也不信。</p>
于是那一整夜心惊肉跳的周旋，只换来了这麽个结果。</p>
她有些，不甘心。</p>
兵临城下之前，岁宁还是问了他一句：“卢将军，与你传信之人，可是陆氏的长公子陆灵远？”</p>
“你都猜到了啊。”卢信难得宽宏，好言相劝道，“下辈子将心思藏好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活不长久。”</p>
卢信又安慰她道：“看开些，万一陆宣真答应了我的条件，你也不是非死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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