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坐着的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比陆灵远还年长些许。他半躺半靠在凭几上，醉意熏熏。</p>
这……他竟还想与陆宣争？</p>
怕是旁人吹捧一句“邵陵王”，他真就找不着北了。</p>
副将上前回禀道：“末将在归营途中，寻得一女子，特带来献与将军。”</p>
“上道。”卢信闻言倏然坐起身来，笑道，“带上来。”</p>
岁宁遭身后之人推了一记，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p>
“啧。”</p>
卢信只瞧了一眼，毫不遮掩脸上的失望，直摆手道：“去去去！这营帐里随便拉一个舞姬都比她好看，这般瘦骨伶仃，老子才瞧不上！”</p>
“这……将军，那这女子该如何处置？”</p>
卢信擡手命他退下，“随你处置。”</p>
“多谢将军！”副将虽摸不着头脑，只管道谢便是了。</p>
“等等。”卢信无意间瞟了那女子一眼，却又觉得有些眼熟，便从坐席上走了下来，盯着岁宁左看右看，“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p>
见他脚步虚浮一番醉态，岁宁遂提醒道：“自去年武陵陶府一别，卢将军近来无恙否？”</p>
那人手中酒殇哐当落地，浑浊的酒液淌到了她的裙摆处。</p>
卢信擡手就朝副使的脑袋拍去，醉嚷道：“你把陆宣的女人掳来作甚？”</p>
岁宁轻咳了一声，思及前几年流传在建康的风言风语，也不作解释。</p>
副使张口结舌：“末将只是……在湘罗山之南遇到了她，岂能料到……”</p>
“既是陆氏的人，末将即刻解结了她。”说着，他便抽刀出鞘，架在了岁宁脖子上。刀锋划过的瞬间，割断了几缕碎发。</p>
“不得无礼！”卢信忙呵斥阻止了他，“她也算是卢某的半个救命恩人，来来来，赐座。”</p>
一时间舞姬和副将都被他屏退，营帐里只剩下她与卢信二人。</p>
岁宁对他知之甚少，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许世家子弟本就是这般，各有各的荒诞不经。</p>
卢信睨着眼细细打量她，一字一顿：“陆宣竟派你一个女子来打探消息？”</p>
她平静道：“不是。我早与陆氏决裂，不相为谋。”</p>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幽幽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p>
“方才所言，确实是实话。”</p>
他又嗤笑着：“谁人不知你狡猾，我又不是陶庚，岂能被你诓骗了去？”</p>
岁宁又道是是是，陆延生手下无人了，才只派我潜入敌营。她又怨诉在陆氏谋生有多不易，成日里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届时利益全落到主人家的口袋里，还须得替他们收拾烂摊子，背骂名。</p>
听她说了陆氏的诸多坏话，卢信有一瞬的动容，也点头称是，“我便知是如此。”</p>
“……”岁宁登时无言以对。说实话你不听，信口胡诌的你全信。 “既来之，则安之。恩人便放心跟在卢某身边，明日带你到湘城走一遭，也好让我杀一杀陆宣的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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