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五，时序隆冬，又到了一年当中最寒冷的时候。</p>
凉亭里摆了茶几，萧玥手中端着花茶，热气氤氲而上，在她眼前蒙了一层浅淡的白雾。</p>
白瓷碟里盛着蜜饯果子，是小厮不久前才从铜骆街买回来的。</p>
她如今有了身孕，九月中旬才怀上的，距此不过两月有余，正是害喜害得厉害之际，一旦泛起恶心，就须得用果脯压一压。</p>
公孙蓉今日休沐，得以来府中探望她。</p>
见对方手中摩挲着茶杯，抵在唇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视线落在花园里飘忽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p>
萧玥遂问道：“怎么了，蓉儿？”</p>
公孙蓉慢悠悠地朝她看了过去，显然是刚回过神来。</p>
状似从容地牵了牵唇角，公孙蓉放下茶杯，又给自己斟了杯茶，抬眸道：“没什么。”</p>
平日里如此爽朗的性子，此刻却沉闷闷的，怎会是没什么？</p>
“咱俩可是诉衷肠的好姐妹，”萧玥眸光澄澈，用稍带埋怨的语气道，“怎的你如今有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p>
小花园里清幽静谧，唯有寒风扬起风铃清脆作响。</p>
公孙蓉嘴里嚼着李干，待咽下后，幽幽道：“我阿耶知道我俩的事儿了……他让我大哥亲自去找秦远，说了些难听的话。”</p>
闻此，萧玥神情倏然收紧，忙问道：“然后呢？”</p>
“然后……”公孙蓉眸底愈发黯淡了些，“他同我断了。”</p>
“断了？”萧玥有些懵，“你不是说就算同公孙将军决裂也要跟他在一起么？”</p>
“是啊，可我一厢情愿又有什么用呢？”公孙蓉苦笑了下，语气又平又淡，“他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p>
说完，她将杯中的花茶一饮而尽。</p>
未等萧玥开口，她已坦然道：“我不怪他，若是我被这样伤自尊，也会如此的。”</p>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就这样结束了？”</p>
瞅着对方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萧玥黛眉轻蹙，心也跟着揪了起来。</p>
公孙蓉没急着应，不知在想些什么，缄默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p>
她抬起眼帘去看萧玥，眸中带上了些微亮色，清浅一笑道：“玥儿，我要去南疆了。”</p>
萧玥不由瞪大了双眼，疑惑道：“南疆？”</p>
“鲜卑族犯境南部，我请命了镇南军右将军。”公孙蓉如是解释。</p>
沈之祁被流放北疆，右将军一职有所空缺。</p>
前些日子晋帝下了选武令，公孙蓉抱着自立门户的心思，便背着公孙祁前去应征了。</p>
一个月后，大军便会出征南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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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蓉走后，萧玥久久不能平静，想着等杨轩回来，再好生问问他。</p>
害喜的时候，萧玥没什么食欲，若是杨轩不在，她连汤都喝不下几口，便撂下不吃了。</p>
于是这段时日，杨轩只得一散值就回府陪她用膳。</p>
掌灯时分，满室通亮，桌上布了晚膳。</p>
萧玥口中的青笋还未咽下，腹中又泛起了恶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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