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天真的，怀念的，带着软弱温情的言语，再也无法说出口。</p>
白皙脊背上的玄鸟翅膀不断地渗出血珠。“开始流血了。今日的刺青到此为止。臣改日再来。”</p>
她起身拢起衣襟。“荀令君，撑着点。本宫的刺青未完成之前，你莫要出事。”</p>
“多谢娘娘挂念。”</p>
“谁挂念你了。”耳边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语。</p>
“人生多苦厄。郎君就是我的苦厄。身上刺个玄鸟刺青，也算是个提醒。咱们下辈子再不要相见了。”</p>
背后执针刺青的手微微一顿。</p>
什么也没有说。</p>
————</p>
阮朝汐从梦中惊醒。</p>
眼前一阵恍惚，仿佛乾坤颠倒，重入轮回。她按住自己的左肩胛。</p>
梦境中的刺痛，在醒来的瞬间便消失了。</p>
身侧空荡荡的，身边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起了身，并未惊动沉睡的她。</p>
颀长身影站在门边，正在和门外的霍清川低声说话。</p>
“……报重伤。这几日不去官署。”</p>
“若有人急寻我，叫他来青台巷。”</p>
“醒了。“</p>
脚步转了回来。荀玄微打量她的气色，“可是我打扰了阿般好睡？”</p>
阮朝汐抬起头，定定注视片刻，抬手隔着衣裳，准确地按在他的肩胛骨上方。</p>
“我想起来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不许再瞒我半句。”</p>
唇边温和的笑意消失了一瞬。</p>
“你想起了？想起多少？”</p>
“都想起了。”阮朝汐深深吸气，掩住眼中的湿润，“知道你身子不好了，让你给我刺青……留个纪念。”</p>
屋里陡然寂静下去。</p>
“再让我看看。”她这次不容置疑地说。</p>
衣袍在她面前缓缓掀开，重新露出肩胛的刺青。</p>
“之前所说的，没有一个字虚假。”荀玄微视线往下，注视着肩头玄鸟刺青。</p>
“确实是六年前，将你从豫南山林接回云间坞后，便刺上这块刺青。”</p>
阮朝汐抬手缓缓抚摸着那处玄鸟刺青。</p>
和前世梦境里一模一样的玄鸟图案。</p>
如果说有不同，前世的自己身上，小小一块刺青刺在背后的左肩胛骨上。面前这块刺青，刺在左肩胸膛上方的肩胛处。</p>
“豫南山林接到了我，为何就要给自己刺上刺青？”</p>
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指，按在那处刺青上。</p>
“重生一场，重新遭逢了年幼的你，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倏然惊觉……只有我还记得过去种种事，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几日辗转难以入眠，睁眼便是你的那句‘下辈子再不相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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