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起便是个阴沉的天气。莫闻铮过来荼蘼院换药时，小院里聚了满院子的人。</p>
黑白兔儿被拎到荼蘼院里散养，四处蹦蹦跳跳，满墙的蔷薇花藤被掏出一个大洞。</p>
陆适之蹲在花架边，手里拿干草逗弄着兔儿，一边和姜芝低声议论着什么。</p>
白蝉守着小石锅生火煮酪，李奕臣蹲在另一侧的蔷薇木架前，指着木柱上的几道新鲜划痕嘀咕，“阿般，每天划一道是什么意思？”</p>
阮朝汐没吭声，手里的匕首又划上一道。</p>
五道划痕。连续五天没见着人了。</p>
莫闻铮在长木案上依次放下药膏、剪刀、清水和纱布。</p>
伤口换药的间隙，阮朝汐抚摸着左肩，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什么样的伤口，会让人感觉针扎一般的绵密，又感觉火烧火燎的痛楚？”</p>
傅阿池这两日正在学针灸认穴，莫闻铮深受其苦，想也不想就道，“针灸。”</p>
“针灸？”阮朝汐思索着古怪的梦境，摇头，“感觉不像针灸。”</p>
“那就是刺青了。” 莫闻铮随口道，“军中许多儿郎身上都带有刺青。刺图纹的当时针扎绵密，刺完了又感觉火烧火燎的痛楚。这里谁要刺青？给傅阿池练练手。”</p>
军中刺青为黥，街坊儿郎身上刺青者多为浪荡子。寻常人谁愿意轻易毁弃体肤？阮朝汐啼笑皆非。</p>
“别乱招呼。这里都是正经儿郎，哪个要刺青？”</p>
本是极寻常的一句话，莫闻铮却被口水呛住了。</p>
“咳咳咳……”</p>
他瞬间望来的眼神也极为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竟不知……？”</p>
话说到一半却闭上了嘴，视线飘忽不定。</p>
阮朝汐见他神色可疑，追问了两句“我不知什么？”，莫闻铮却又死活不肯再说下去，一副耳边不理诸事的模样，只专心致志地换药。</p>
李奕臣在旁边抱臂旁观，等莫闻铮换好了伤药，立刻把人赶出院去，砰一声关了院门。</p>
“一句话都不肯说齐全，说一半吞一半，忒烦！”</p>
阮朝汐注视着紧闭的院门。</p>
能让莫闻铮闭嘴如蚌壳的，必然是和他主上荀玄微有关的事了。</p>
——荀玄微有什么事，是莫闻铮觉得她应该知道，她却又不知的？</p>
白蝉给每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酪浆。陆适之撸着兔儿，把这几日探听来的消息和姜芝低声一一商议过，神色越来越凝重。</p>
两人起了身，拎着毛都被撸秃了的可怜兔儿过来寻阮朝汐。</p>
“最近京城乱的很。二十一日国丧期都未满，竟已经出了诸多大事。”</p>
姜芝忧虑地劝诫，“阿般，你的手伤得恰到好处。最近养伤别出去，千万莫去皇宫里谢恩。郎君最近锋芒太盛，人在刀锋尖处，京城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青台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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