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望着那只玄鸟的展翅黑影。</p>
熊熊山火在她脚下停了。</p>
左肩处不知为何，在她抬头仰望的同时，忽然又起了一阵灼痛。</p>
她从梦里猛地清醒过来，指尖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胛。灼痛消失了。</p>
“怎么了？”身边的人睡得极浅，已经惊醒过来，在黑暗中探出有力手臂，揽住了她。</p>
“睡得好好的，突然全身抖了一下。可是做噩梦了？”</p>
阮朝汐有些恍惚，还在抚摸着自己的肩胛。</p>
“梦里有些疼。好像被针扎了似地，又有点像是被山火撩到一点……”</p>
探过来的手摸索几下，准确地按压到肩胛靠后的部位。“这里？”</p>
确实就在那处。部位过于精准了，阮朝汐反而觉得诧异。“三兄如何知道的？”</p>
带着薄茧的指腹反复地摩挲着那处肌肤。黑暗里没有应答。</p>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p>
“郎君，该起身了。”白蝉轻柔地喊门，“四更天了，霍清川在门外等候。”</p>
“你继续睡。”身边的人轻手轻脚都起身，把衾被拉起，体贴地替她挡住耳朵，又亲昵地捏了捏脸颊，离开了。</p>
阮朝汐起身时，书案上空空荡荡，文书都被收拾走了，只剩那支素玉簪放在白瓷枕边。</p>
——</p>
国丧期间，京城处处麻布白幡。不可奏乐，不可酒宴。距离青台巷不远的桃林游客绝迹。</p>
青台巷主人早出夜归，越发地忙碌起来。</p>
阮朝汐有时半夜醒来，两人可以说几句话。</p>
有时一觉睡到天明，只从身边落下的少许痕迹看出人夜里回来，清晨又走了。</p>
国丧第七日，宫里办了整夜法事，荀玄微寅夜未归。第二日清晨，桃枝巷送来一只精巧的小笼，交到阮朝汐的手里。</p>
阮朝汐把笼子打开，拎出一只黑白毛色的乖巧兔儿，抿着唇，摸了摸兔儿粉色的长耳朵。</p>
兔儿在主院里散养，满院子地蹦跶。</p>
木楼的长书案上，玉质通透、毫无雕琢花纹的一只素簪，在她面前一日日缓慢地增添雕琢纹样。</p>
某天早上起身不经意地查看，玉簪上多了一只长耳朵。</p>
又一个清晨，多了可爱的三瓣嘴，还特意拿朱砂点红了。</p>
和绢帛勾勒的图案及相似的，尾巴圆滚滚的长耳绒兔，逐渐出现在发簪尾。</p>
眼看着兔儿玉簪就差最后一只眼睛就要雕成的时候，雕工停下了。</p>
接连三日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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