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充斥于鼻,迟远的理智早已溃不成军,却在听见柳茵茵压抑的担忧声音时,寻回一丝清明,悬崖勒马。
他深深吸了口气,手下一紧,便将柳茵茵拦腰带出了窄缝,又令她稳稳落地,才竭力压抑火气,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没有。”
可若是没有伤着,表哥的语气又怎会这般不痛快?
未待间歇,柳茵茵又朝迟远那处凑近,关切问他:“可是方才茵茵咬伤了表哥?”
说着,她的素手已经抬起,于漆黑中探去迟远的右肩,欲检查一二。
然指尖才触及那锦缎衣料,表哥便如风一般,灵巧避开。
柳茵茵蓦然怔住,抬起的手与跳动的心皆空落落的,无所适从。
几息,她才回过神,讷讷将手收回,垂于身前,两相交握,指甲掐进细肉时,生疼得厉害。
敏锐的迟远霎时辨出柳茵茵的情绪变化,才平复的心绪又提到嗓子眼儿上。
他捏了捏尚有茵茵余温的指节,只踌躇一息便抬步上前,欲哄劝一番。
然柳茵茵竟闻声而动,退开一步,娇软甜糯的声音已染了哭腔,压得极低,细细缓缓:
“表哥如此,可是因祖母的缘故,在生茵茵的气?”
她像犯了错的小孩,头垂得极低,声调也极轻,小心翼翼的模样叫人心疼不已,仿佛一朵湿透的棉花长了刺,压在迟远的心头,又沉又硌。
虽知一见面定会对上她的各种盘问,但心下还是有些慌乱,他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为好。
柳茵茵并不知表哥心中所想,只一股脑地继续质问:
“表哥不回茵茵的信,约好的时辰也未露面,打算往后都不与茵茵往来了,是吗?”
她哭腔里已叠了委屈,音调也高了几分:“所以,眼下连茵茵碰一碰你,都不行了,是吗?”
见她愈发激动,迟远冷不丁来了一句重话,打断她:“没有的事。”
柳茵茵被吓了一跳,才溢出的一声抽噎随之刹住,不敢再言语。
然下一瞬,头顶又是表哥转为柔和的语调:“别憋气。”
她又是一愣,喉间一经放松,便溢出了一声轻“嗝”
,随后便于昏暗中瞧见表哥的轮廓与动作,似在摇头失笑。
柳茵茵心下一凛,不悦陡升,又憋屈地嗔怪道:“表哥你还笑。”
迟远见柳茵茵已不似先前那般气势汹汹,便趁势好好与她说话,扯了个谎:
“那日与柳老夫人不过是为了带你参加皇家宴席一事吵了一架,不是什么大事。
至于没有回信,是因为这几日确实公务繁忙。”
他顿了顿,琢磨了一息,才又继续道:“今日也是因公务缠身,才来得晚了些,实在抱歉。”
柳茵茵从表哥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不同平常的犹疑,但因眼睛虽适应了黑暗却仍看不清他的神色,便当成他是因心中有愧才踌躇嗫嚅。
可这不该是表哥失约失信的理由,她当即反问:“那表哥怎不差人递个口信?”
她又朝前一步,仰着脸咄咄逼问:“你不知我一直等你消息,一直在那雅间等你吗?”
虽说也才不过二三日不见,也知表哥向来宠她,绝不会因细枝末节的小事就不再理她。
但祖母与他争吵,他又无端没了音信,便如高飞的风筝,线还在,纸鸢却瞧不见了,叫人心里慌得厉害。
念及此,柳茵茵压抑了多日的情绪如泉涌一般溢出眼角,哭哭嘤嘤,没一会儿,便干脆扑在迟远的怀里,借他厚实的胸膛掩去泛滥的哭声。
迟远本是手足无措,张开的手顿在半空。
然待衣襟处的湿意浸入心口,他便没再犹豫,一把收紧双臂,将人拥入怀中,低声安抚。
良久,见柳茵茵心绪渐渐平复,抽噎声也缓缓停了下来,他才试探地问道:
“柳老夫人要带你回江南,可定了何时动身?”
柳茵茵闻言先是一怔,随后猛地抬头,皱眉回道:“我不回江南。”
说罢,她从迟远怀里抽离,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便开始将自己的谋划,从如何说服祖母加大对江东地带的产业建设,到如何让祖母同意她留在江东,一一讲述,滔滔不绝。
迟远默然听着,只在她话音落后,才不咸不淡地问道:
“江东枢纽固然重要,但以此拒回江南,怕是柳老夫人不会答应吧?”
像是怕柳茵茵没听明白一样,迟远又挑了挑眉,提醒她柳老夫人的意图:
“你当真打算应祖母的要求,回江南仓促成婚,接管柳家家业?”
若非小舟来报,他都不知柳老夫人已这般着急,竟在制造机会撮合那位什么温大人与他的表妹。
否则,他也不会顶着被柳老夫人发难的风险,急着潜入轩雅楼来悄悄与她会面......
柳茵茵自是不知表哥来见她的不易,更不知他所问是为何意,只知刻意回避的问题被挑起,她不得不去面对,思量。
然心乱如麻的她终究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只如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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