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听说前代圣明的君主,未尝不全力保护功臣,让福泽流传子孙。
自中期以来,陛下的功臣,起初没有能保全的,并非一定是人才都低劣,实在是因为朝廷驾驭不当,不能相互包容宽恕,因为一时的过错,丧失多年的功勋,既违背了周礼议论亲属的典章,并且使天下的臣子,不敢再为陛下尽节。
臣等说这些话,难道只是为了张方一人?实在是为了国家长远考虑,想让功臣自身守住富贵。
臣等愚笨地认为应当把关右的重任交给太宰,从州郡以下,选举任用,都仰仗他,像朝廷的大事,废立兴替、增减损益,常常与他商量,这就是二伯述职,周公、召公分陕而治的意义,陛下在如今重新施行。
派遣张方回到郡中,让众臣表明志向,时常安定王室,所加给张方的官职,请都依照原样,那么忠臣义士会受到鼓励,功臣必定能够保全。
司徒王戎是异姓的贤臣,司空司马越是公族的威望所在,都忠诚爱国、小心翼翼,应当参与机要事务,把朝政托付给他们。
安北将军王浚,自身遵循正道,被远近所推崇,像如今的大规模行动,实在有安定社稷的功勋,这是臣等所以感叹归功于他的原因。
王浚应当特别尊崇以符合众人的期望,让他安抚幽州、朔州,永远作为北方的藩镇。
臣等竭力守卫城池,保卫皇家,那么陛下垂衣拱手,而天下自然会安定。
请求陛下再三思考,考察臣等所说的话。
不久,又再次呈上一封奏疏,大致说:“成都王司马颖不能承担重任,实在是被奸邪之人所误导,不值得深深责备,可以降封他一个县邑,保全他的生命”
等等,张方看到这两个表章,不禁愤怒地说:“我奉迎皇帝车驾,保全整个都城,明明是自己坚守臣子的节操,却反而讥讽我不懂变通,催促我向西返回。
王戎平庸无能,怎能称得上贤能?东海王专权擅政,怎能让人满意?王浚率兵侵犯皇帝车驾,却说他有功于社稷,这样的妄谈,不值一辩。
我也无意留在这里,就变通一下,免得被小觑,看他们如何对付呢?”
原来张方长久留在洛阳,他的部兵每天抢掠,十室九空,众人情绪纷扰,都有回去的想法。
张方正想着拥皇帝西去,恰好被这两个表章所激怒,于是决定行动,但担心皇帝和百官,不肯听从,只得借拜谒宗庙的名义,诱使皇帝出宫,才好劫持车驾启程。
当下派人告诉皇帝,请皇帝出去主持宗庙祭祀,偏偏惠帝不肯亲自出去,说必须派遣诸王。
惠帝未必有这样的聪明,应当是有人教导。
张方顿时大怒道:“他不出去拜谒宗庙,难道我不能让他西迁吗?”
当下传令部兵,在殿门前集合,自己率领亲卒几百人,骑马入宫,胁迫皇帝的车驾。
惠帝听说有变,慌忙躲避,跑到后园的竹林中。
张方命令士卒搜寻,当即找到,硬是将惠帝拥出。
惠帝面色如土,借口说车驾没有准备好,必须准备好才行。
士卒喧哗道:“张将军已经驾好了车,来迎接陛下,陛下不必多虑。”
惠帝无奈,流着泪出殿,由士卒搀扶上车。
又要遭受磨难,命运为何如此苦?张方在宫门前等着,看到惠帝驾车出来,才在马上叩头说:“如今寇贼纵横,宿卫兵力单薄,愿陛下亲自到臣的营垒,臣一定竭尽全力,防备意外。”
何必要你这般费心?惠帝无言可答,环顾左右,也没有一个公卿,只有中书监卢志在旁边,恐怕是张方的党羽,欲言又止。
卢志启奏道:“陛下今日,应当一概听从张将军。”
惠帝于是驰入张方的营地,让张方多准备车辆,装载宫人和宝物。
张方立即命令部卒入宫载运。
部卒贪婪得很,遇到这个美差,正是意外之喜,当下拥入宫中,看到有姿色的宫人,就任意调笑,逼迫为妻,所有库中的宝藏,值钱的都藏入私囊,单剩那些破败杂物,搬置车上,甚至你抢我夺,分配不匀,好好一顶流苏宝帐,被割成数十百块,拿去作马垫。
经过这一番劫掠,把魏晋以来一百多年的积蓄,扫荡得一干二净。
穷凶极恶的张方,还想把宗庙宫室,一概毁掉,免得让人留恋反顾。
卢志急忙向张方劝谏阻止说:“董卓无道,焚烧洛阳,怨恨至今还没有停止,将军为什么效仿这个凶人?”
张方才作罢。
过了三天,张方就拥着惠帝及太弟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等人,向西前往长安。
当时正值仲冬,天降大雪,途中非常寒冷,走到新安,惠帝冻得快要僵了,手足麻木,突然之间掉落车下,伤到了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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