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母亲的丧事,全部由唐韵的父亲唐北车负责督管。
到上山那一天,整五天。
五天里,杨辰日夜守在灵柩旁,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下葬,填上黄土,送行的亲人和村民离去时,杨辰才趴在坟头悲怆大哭。
哭声撕心裂肺,响彻山头。
刚走到山脚下的村民全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坟头的孤独身影,全都黯然叹息。
大伙都知道,杨辰从小性格倔强,哪怕小时候被同村五六个小孩揍得鼻青脸肿,也没流过一滴泪。
就像唐北车说的,杨辰是头狼,不仅很快揍得同村的小孩回避三尺,就连唐北车家的那条狼狗,都被杨辰揍怕了。
今天,是大伙第一次见到杨辰嚎啕大哭。
就像当初被遗弃在村口,还只有三个月大的杨辰在寒夜中大哭呼唤着他的母亲。
是刘翠平抱起了他,万般疼爱拉扯大,而现在,刘翠平离他而去,从此,阴阳两隔,从此,只能在坟头相见……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夜!
最了解母子俩感情的莫过于唐韵,听到杨辰哭声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水又流了出来,本已哭肿的双眼让人怜惜。
她就要跑回山头,但唐北车拉住了他,叹气道:
“哎,让他发泄一下吧,憋了五天了,再憋下去,会垮掉的。”
顿了顿,又和众人说道:
“大伙也都回去吧,这些天,辛苦各位了,只怕这两天里,杨辰还会缓不过劲来,望大伙多包容、见谅。”
就如唐北车说的一样,杨辰没有离开坟头。
仍是像前五天里一样守在坟堆旁,有时深夜,山头传来哭声,压抑中弥漫着心如刀绞的痛,撕裂了夜,牵扯着全村人的心。
大伙都在担心,杨辰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会不会整个垮掉?
而唐韵,就在第二天,便在坟堆旁搭了一个小木棚,一刻不离陪着杨辰。
杨辰哭,她不阻止,跟着流泪。
杨辰痛,她一样心痛。
她比谁都担心杨辰能不能撑下去,因为杨辰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
短短七天,杨辰已瘦得脸颊和眼眶凹陷,凌乱的头发和胡须,让他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就在第八天,一场大雨让杨辰倒下昏迷了。
唐韵想把他拖进木棚,但杨辰右手死死抓着墓碑,任唐韵如何用力,都无法掰开。
唐韵只好给父亲打电话。
唐北车带着几个村民匆匆赶到,几个男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杨辰手指掰开。
几人本想把杨辰抬回家中,但还没到山脚下,杨辰醒了。
他甩开几人,什么都没说,一步一踉跄,又回到了坟头,似乎再也不愿走下山头……
唐韵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去买了些感冒药,又陪着杨辰守在坟旁。
而就在这晚十点多的时候,一辆没有牌照的车停在了村外,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迅速消失在旁边的林中。
同样,这车也快速离去。
十一点多的时候,整个村庄已陷入沉睡之中。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安静。
似乎与平常的夜没有区别,但夜色中的两道身影隐藏着身迹,悄无声息的向山头靠近。
两人已看到坟头前的杨辰,看到了靠在木棚上的唐韵。
两人比划了一下手势,拉开了距离,如同夜猫一样,继续向坟头靠近。
十米,九米,八米了。
杨辰和唐韵仍是没有察觉。
两人缓慢从腰间摸出匕首,下一秒,突然炸起,同时扑向杨辰。
“小心,快闪开!”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撕破宁静。
本望着夜空发呆的唐韵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方向,看到一人从林中着急冲出。
虽然光线不好,但唐韵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上一次送杨辰回来的陆涛。
同一时间,她余光瞟到身侧飞出两道黑影,手中寒光刺眼。
几乎下意识的,唐韵一把扑在杨辰背上,护住了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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