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毛子来看我时,好像他一说话就要把我淹没似的,蠕动着唇舌、活动着喉结,始终躲躲闪闪的,只把孙书记和皮大海的情况向我简略提及。
不知道皮大海这小子安的什么心思?我张野果怎么会被关起来呢?我做梦都没想过会落到现在一步,遗憾的是孙书记也陷进了这些烂事里,不知松林村下一步该如何发展下去?
难道你三毛子也要和我划清界限了?为了揭开笼罩在我身上的谜团,厘清松林湾的历史分歧与发展变革,还是从我父亲那个时候说起吧。
我父亲那时还是生产队长,由于当年在躲避国民党残军抓壮丁的过程中打瞎了右眼,很多人都喊他“张瞎子”
,这实在有辱我张家的声誉。
但父亲当年对别人喊他“张瞎子”
从来不在意,任由别人呼来喊去,他自己很受用,别人喊得也亲热。
四十多年前,我们松林湾遭了灾,万般无奈之下,当时作为队长的父亲顺应社员的要求私分了部分公粮,后来还分包了部分土地,被别人算计着,像我今天这样也曾经被抓进来过。
事情起因于那个没有肉吃的冬天。
三毛子兄弟想吃肉,想把家里半大的狗打来吃了。
哪想在杀狗的中途,被打得半死的狗居然从门缝中跑了出去,结果被瓜皮帽(皮大海之父)捡回去吃了。
三毛子家狗丢了肉都没吃着,就经常在伙伴面前抱怨着。
当着我的面,父亲逗三毛子说:“你家的狗被瓜皮帽捡回去吃了?你就不想把他家的大黄狗吃回来?”
“怎么吃得回来?”
想吃肉的三毛子突然睁大了眼问道。
“找个晚上,把他家的狗套了,不就吃回来了?”
我父亲虽然瞎了一只眼睛,但还是很会蛊惑童心。
在三毛子的组织下,想吃大黄狗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三毛子说,石山多那里有生产队改土的雷管和炸药,我们去找他做个小炸弹,把瓜皮帽家的大黄狗炸来吃了。
听了三毛子的诡计,石山多表示,一定要灭了瓜皮帽这个狗东西。
这天傍晚,三毛子拿来香油和面粉,带着我和二驼子,在石山多家里,烙了薄薄的葱花饼和香喷喷的油粑粑。
面对香喷喷的油粑粑,我们几个革命同志一人只吃了一个,忍馋挨饿留下来两个,一个用来包炸弹,一个用来做后备。
捱到平常要熄灯上床前夕,借着星光和月色,我们悄悄把裹着小炸弹的葱花饼放在了瓜皮帽家附近,然后躲在阴暗的一角专等大黄狗来上套。
我们热切地等了半天,大黄狗竟然没有半点动静,莫非大黄狗的嗅觉失灵,我们得想办法弄出点声音。
于是我自告奋勇着说:“我屋离瓜皮帽家近,我去把狗逗出来整。”
我装着走夜路回家的样子故意弄出点动静。
果然,这大黄狗中招了,可能是想尝口我的嫩腿,汪汪汪疯狂地向我追来,我马上消失了身影,没让大黄狗想尝我小鲜肉的梦想得逞。
我看得清清楚楚,这大黄狗向我们放油粑粑的方向闻了闻,还走了走,只听三毛子激动地嚷道:“去了,去了。”
石山多赶忙捂住他的嘴。
可能大黄狗听到了我们的杂音,居然向着我们躲的阴暗角落汪汪汪狂吠起来,但却不敢撵过来。
只听老瓜皮帽在不远处喊问:“走夜路的,是哪个在逗狗?小心咬了你的肉”
然后是几声唤狗的声音。
这大黄狗竟然放弃了香味的诱惑,摇着尾巴回去了。
石山多安慰我们说,不要怕,耐心等,这狗肯定要出来的。
天好冷,为了吃狗肉,我们等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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