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我来晚了，都怪我……”
刚刚还怒气冲天，出手狂暴的老者一对那女子说话，声音便软了下来。
像是一个哄着孙女的爷爷，小心翼翼，充满自责。
秦淑娴摇了摇头，像是儿时一般，轻抚老者杂乱的胡须。
“战神爷爷，如果不是你来，娴儿恐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老者长叹一口气，眼里露出泪花：“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破坏的，更何况我大吴现在外患不断，风雨飘摇。
这种时候，他们竟然还敢自相残杀，可怜你父亲，为人宽厚，战功赫赫，却……”
秦淑娴想到死去的父亲，脸上露出恨色，不过旋即表情变得坚毅起来：“我父亲是无辜的，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勾结越国的证据，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清白。”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密封的小匣，交到老者手中。
“不用交给我，这些事实，南境的大军知道，老百姓知道，满朝官员也知道，但你爷爷却假装不知道。”
他将小匣打开，里面是一张带着血迹的信封。
“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事实，有人却可以明目张胆地编织阴谋，哪怕他明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却还是能让阴谋成功起效。”
秦淑娴露出黯然的神色。
数十万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斗，自己的父亲也抱着马革裹尸的念头毅然投身其中，却没有倒在敌人的利刃下，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暗箭之手。
“战神爷爷，你说得对，这封信哪怕坐实了真相，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将那封信抽出，哗啦啦地几下就撕成碎纸，将纸片抛向空中。
纸片洋洋洒洒地落下，随着古原上的风吹出去很远。
老者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所以，只有改天换日，才能彻底改变大吴的现状，我那老伙计，早就不是那个跟我一起提刀冲锋陷阵的勇士了。
好姑娘，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带着所有将士跟你去改变一切。”
秦淑娴显然没有做好决定，虽然她心中恨极了自己的爷爷，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吴皇帝，还有自己的那些叔叔，但老者突然的提议还是让她猝不及防。
“别急着回答，慢慢想吧，现在，爷爷帮你解决这些拿钱卖命的家伙。”
老者轻轻拍了拍秦淑娴的肩膀，等他转过身来，表情已是完全不同。
一头白色须发都立了起来，像是怒极的暮年雄狮。
狂暴的气息带着从尸山血海中而来的杀死，四溢迸发，像沉闷又残酷的丧钟，敲打在了其他人的心头上。
这气势，叫所有人不敢大口呼吸。
十八骑也算是经历了无数危机的组合了，但在老者和秦淑娴说话的时候，却根本不敢逃跑。
虽然老者没有看着他们，但一股气息却将他们牢牢地锁定，像是牵动机关的绳索，只要谁敢乱动，马上就会迎来雷霆一击。
只是现在，虽然他们没有触发机关，老者的愤怒还是要倾泻到他们头上。
不过十八名黑衣凶骑并没有露出恐惧的神情，他们早已见惯了生死，每个人手上都沾染了无数鲜血，就算马上死去，也都赚了个够本，在阎王面前也能吹嘘一番。
只是……
这是最后一单了，没想到却出了岔子。
本来手拿把攥的任务，却突然冒出个有着恐怖实力的老者。
“你们想怎么死？被我轰成碎渣还是拍成肉饼？”
老者冷声道。
老大慢慢地摘下头上的斗笠，苦笑道：“您恐怕就是大吴的赵老元帅吧？被称为大吴战神的那个人？”
“呵呵呵。”
赵胜笑了起来，声若洪钟地说：“现在只怕是三岁小孩都能猜到这个答案。”
在一边坐在地上的王郁川正揉着胸口，听到这话，蓦地抬起头，看向老者。
他虽然是穿越之人，但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多，大吴战神的名头还是听说过的。
正是有他的存在，大吴才能在南面越国的连年攻打下保持着国境线的安宁。
传说赵胜本来只是一个乡下娃，一天偶然在家中菜园挖出一本古代流传下来的功法残页，他自学成才，很快就成了一名强大的体修，投身军旅，与当时还是太子的大吴现任皇帝秦湛建立了密切的关系。
后来秦湛登基为帝，赵胜也成了大吴品衔最高的元帅。
他将那本获得的功法加以改良，在军中推广，使得大吴的军士战斗力提升了数个档次。
这本是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只是却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郁川分明记得，自己上天玄宗前，大吴的太子还在南境军中任职，屡立奇功。
怎么现在就搞成了这样？
那么那个女的就是太子的女儿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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