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走。”宋拓连忙坐回去。</p>
他担忧地看着老夫人歪到一边的嘴巴,“别担心,您只是旧疾犯了,好好休息便能尽快恢复,有什么话明日再说。”</p>
老夫人摇摇头,虽然人很虚弱,但看向宋拓的目光却罕见的清明,“祖母一时半刻,死不了。方才我在梦里,瞧见了黑白无常,他们要带我走,我便跟着他们往鬼门关去,刚要一脚踏进去,我听得有谁唤我?回头一看,孙儿你站在侯府外,抱着你爹和你祖父的排位,在呼唤着祖母,我一下子回过神,一脚又迈了回来。”</p>
宋拓听的心酸,眼睛里沁满泪水,“祖母,是孙儿不好,未能帮您分忧,让你一把年纪还要主持府中庶务。”</p>
他与祖母感情并不是特别亲厚,平日里只当她是个长辈敬重,心里却很反感她大包大揽,直到今日见她老人家命悬一线时,他方切切实实感知到内心深处的惊慌和不舍。</p>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说话语气也流畅了不少,“你还未能成长起,祖母说什么也不能死,便是再难,也要撑住了。”</p>
“祖母……”宋拓十分自责地低下头,“张氏撒泼对您不敬,孙儿却大度处置欲给她赔偿,且还当众忤逆您,是拓儿的错。”</p>
老夫人摇摇头,慈祥地道:“你做的没错,祖母不生气了,和侯府的百年大计比,祖母什么委屈都受得。”</p>
今日在她晕倒前,喉头涌上一股腥味,那时便知旧疾又要犯了。</p>
可当时她在气头上,哪管气大伤身?现在却后悔了,若她死了,侯府一定会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她怎对的起老太爷!</p>
“祖母,您能理解孙儿就好,孙儿实在是忌惮张氏去官府闹,孙儿只想侯府平平顺顺的,百年清誉别折在孙儿的手上。”</p>
老夫人反手握住他的手,重重捏了捏:“好孩子,你不用解释,祖母什么都晓得,今日祖母是在气头上,才说了不赔偿的话,侯府百年基业,绝不能因此事而崩坏,你去叫映璇回来主持大局,她与那张氏有恩,定然能摆平此事。”</p>
宋拓苦笑:“我傍晚去韦二府上见她,求见两次,她根本不肯见我。”</p>
老夫人像是早预料到一般,丝毫不意外,一双眼睛深不见底。</p>
思量了好半天才说道:“你告诉她,便说祖母知错了,深觉愧对于她,日后只在院子里将养身体,再不会干涉府里庶务,只要她肯回来,祖母便把手上所有庄子和铺面都交由她打理。”</p>
她如此退让,倒不是真心实意知错了,而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怀柔之举。</p>
这次旧疾突发,老夫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快油尽灯枯,经不住任何风浪了。</p>
可孙媳妇却正处在年轻力壮,蒸蒸日上之时,她便是为了侯府未来的安宁,也需得作出退让姿态,把孙媳妇安抚住。</p>
“祖母,您真要如此?那些庄子产业都是侯府的命脉。”</p>
老夫人点点头:“你去说吧,她会答应的,她还惦记着远哥儿继承世子之位,只要有远哥儿在,她便不会真的希望侯府名声尽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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