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许先生诗词斐然，可否为我代笔两首！”</p>
正提着茶壶准备倒茶的许孝成动作僵硬了一下，手中茶壶缓缓放下，抬起的脸色不太好看。</p>
大乾的读书人和前世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p>
虽然许孝成已经淡出读书人圈子许久，但别人得知他将自己的诗词出售给他人，免不了被人扣上媚俗逐利，斯文扫地的帽子。</p>
许家向来是死板的读书世家，现今的日子也能勉强过下去，许孝成自然是不愿做这事儿的。</p>
顾恒见着许孝成的脸色变化知道这事儿定然是真的了。</p>
“二位，此事有些为难许某了。”</p>
许孝成双手合于座前来表示自己坚定的态度。</p>
顾恒轻笑一声，也不接桌上的茶，淡淡问道：</p>
“先生为的是文人风骨，可几年前又为何要出售诗词给彭世仓呢？”</p>
庭院有风声，屋内有柴火在爆鸣，火光下许孝成的脸色阴晴不定。</p>
顾恒也不没有打算逗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从其口中询问出有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强势些的。</p>
“先生不必紧张，我来此并没恶意，也并非来此求取诗词，还是想问问您卖给彭世仓的诗可有能证明是你所写，而不是他？”</p>
许孝成眉头紧皱，略瘦的脸上五官挤在一块，冷声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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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无事，我便要送客了！”</p>
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再提，也不想掺和到这些是非中。</p>
十几年的颠沛流离，许孝成早已经看清，他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读书人。</p>
没有伯乐赏识，没有家族背景支撑，想要正正直直的为官做事都是痴心妄想。</p>
若非家人，他不愿弯了自己读书人的脊梁，哪怕是死也不行！</p>
双方只是隔着一张桌子，但其间的沟壑如同大海。</p>
顾恒抿了抿嘴，伸出手抓住空落落的茶杯：</p>
“先生不想掺和外事我能理解，但彭世仓拿着你那三首诗可是去讨好高家小姐去了！</p>
先生心中就没有一丝怒火？”</p>
许孝成脸色不变，直勾勾看着顾恒。</p>
顾恒的余光中，之前开门的小童躲在一侧门布后，偷偷用小眼睛打量着自己。</p>
他忽然明白了，如今的许孝成早已没有心气，还有一个软肋在此，别说报仇了恐怕得求着高家放过自己。</p>
“哎，这世道好人难做啊！”</p>
话落，许孝成眼前世界旋转变换，骤然昏厥过去。</p>
身后的姜辉眼神微凝，只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p>
顾恒开口问道：</p>
“卖给彭世仓的三首诗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所作？”</p>
醉酒状的许孝成缓缓开口：</p>
“其中两首皆为我青年时入京时所作，醉花楼诗会当有收录，略作修改售于了彭世仓。”</p>
醉花楼，京师最大的酒楼之一。</p>
其中诗会专为科举之年入京的才子举办，三年一届，每年收录的诗词不过十余首，想要找到并不困难。</p>
问话结束的片刻，许孝成已经苏醒，脸上有冷汗滑落。</p>
虽然没什么修为，但这种秘术他是听闻过的。</p>
顾恒起身，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叠银票，语气依旧是之前的那般尊敬：</p>
“先生拿着钱离开宣州吧！</p>
去京师东城玄夜司找一个叫秦富贵的千户，他可以帮你。”</p>
行至门前，顾恒转身丢给小童三块糖果，声音不大：</p>
“先生是有才华的，但先生的做法我不认可！</p>
我曾听一人所言：工于谋国，拙于谋身。”</p>
听闻此话，许孝成只觉得浑身战栗，仿佛夜空中划过黑暗的流星。</p>
他正于抬头看向院外时已经空无一人。</p>
破旧的木门被风吹得嘎吱作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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