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看着她那个样子。</p>
好吧,是真的看上去很难受。</p>
张让的这个对象,脑子还怪好的呢。</p>
“那你吃完粥,躺在那里好好休息一下。”</p>
楼小乔已经三口两口把粥喝完了,跟刘医生说:“我,有点内急。”</p>
之前没感觉,喝完粥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p>
刘医生点点头:“正常,给你输了那么多液,又喝了粥,晚上肯定要勤跑厕所的。”</p>
这会儿负责看守楼小乔的是个男的,刘医生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对那人说:“她白天输了太多液,晚上肯定要勤跑厕所,你们再叫个女警过来,不要给我耍花招,小心我给你写到报告里面去。”</p>
按照昨天那个搞法,估计楼小乔上厕所他们也会嫌弃她事儿多,或者说她没事找事。</p>
他们可不敢惹眼前这位刘医生,那人嘟囔了几句,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离开座位去找了个女警过来,两人带着楼小乔去了趟厕所,回来又想把人提走了。</p>
刘医生不同意:“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你们又要去审,你看看她才睡了几个小时,我不能同意,如果非要带人走,就叫你们彭队过来。”</p>
楼小乔适时哼了几声,表现出真的很受伤的样子。</p>
看守楼小乔的人叫老李,他人比较老实,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不舒服,于是只能去找彭越了。</p>
哪有人被抓来公安局,是躺着度过一天一夜的,尤其是在彭越知道了张让的一系列动作以后,还想晚上加大力度审问楼小乔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同意的,见老李一脸老实板正的样子,彭越不耐烦的推了推杯子。</p>
“刘医生,她不能留在你这里过夜。”彭越努力的压住了脾气:“她可是很重要的犯罪嫌疑人。”</p>
刘医生低下头翻着病历本:“你也知道是个犯罪嫌疑人,我想请问你们对同一个案子的另一个嫌疑人,是这样审问的吗,连续审讯三十几个小时,手册上是怎么写的,有规定你们可以用疲劳攻势去审讯,一天没得到你想要的口供,一天就不能喝水不能睡觉,如果她是个心脏病患者,或者有三高,昨晚上可能就会交代在这里了,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为了我的病人的健康考虑,她的健康值必须到达一个安全线,才能给你们带走。”</p>
等人到了安全值,到了安全值.</p>
彭越努力压住内心的火气:“您应该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是重刑犯。”</p>
刘医生缓缓抬头,一双黝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对方看,看了一会儿把头低了下去:“现在还没有定罪,最多也只是个犯罪嫌疑人,彭越我怀疑你有滥用私刑的嫌疑,别以为你做的天不知地不晓的,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她有没有问题,你难道不清楚吗?”</p>
彭越:“不行,今天我必须带她走。”</p>
刘医生:“我说了,她的身体不允许。”</p>
彭越:“如果出现什么情况,我负责。”</p>
刘医生再一次看向她:“你还真是不知所谓。”</p>
外面响起敲门声,赵</p>
安楠出现在门口:“你们所谓的证人,今天跟我们奋斗了一天,也不肯在自己的证词上签字,也就是说她的证词并不成立,证人不签字的证词,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应的,至于那个证物,楼小乔家里什么人都能进去,一根没有指纹的凶器,可代表不了什么,我这里有何局的签字,他不同意提人连夜审讯,等明天九点钟上班了再说这件事。”</p>
等到了明早九点,楼小乔也休息的差不多了。</p>
有何局的签字,彭越也不好说什么,狠狠地摔了一下门。</p>
出门时他跟赵安楠的目光碰上,赵安楠嘴角微微一勾:“彭队长还挺勤奋的。”</p>
彭越:“赵安楠,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老子手底下带的人里面,能力最差的就是你。”</p>
但张让可不是这样说的。</p>
赵安楠嘴角的笑容更盛:“您好走。”</p>
见彭越走远了,赵安楠把一个保温饭盒放在刘医生的桌子上头,笑容满面的对她说:“刘姨,我们张局给您买的汤,晚上还要麻烦您在这里值班,实在是有些对不住。”</p>
刘医生脸上的表情没多少变化,只看了一眼保温饭盒,又看了一眼楼小乔,点了点头便道:“行了你出去吧,我晚上还要写报告,东西放在这里就可以走了,今晚上值班的人是谁?”</p>
赵安楠说:“晚上赵娟会来这边值夜。”</p>
这个医务室就有现成的床可以睡觉,赵娟可以睡在里面,外面还要守着一个人,那人是彭越下面的,张让不是很信得过,特地叫赵安楠在这边盯着,他今天晚上也不打算走了,准备在办公室过夜,晚上方便过来时不时盯着动静。</p>
赵安楠一走,医务室又安静了下来。</p>
医务室没什么意外发生,众人一夜无梦。</p>
第二天果然是个晴天,张让带着赵娟等人来到了下井村。</p>
“张局,昨天来跟今天来有什么区别吗?”</p>
“自然有,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张让带着赵娟往昨天站定的方向走去,一走到那个地方,众人的视线就齐齐定住。</p>
十点钟,强烈的阳光刚好打在这个地方,而楼小乔家后门是处背光点。</p>
因为阳光太刺眼,照在此刻张让站的地方,而众人齐齐看向楼小乔后门门口。</p>
张让指着那边问:“现在,你看到了什么?”</p>
“是黑的!”赵娟兴奋的几乎要在原地跳起来。</p>
就跟站在地面上看番薯洞一样,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别说清晰的看见楼小乔在挥着棍子打人了,连里面有几个人都看不清,赵娟随手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的拍起照片来,这些都是很重要的证据。</p>
“张局,您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之前来的人也不少了,其中好几个都是很厉害的老警察,大家都只在外面让许二姑复述案情,根本没有想过光线的问题,导致这个案子怎么审都没有办法突破。</p>
张让说:“因为我在这里待过的时间够久,直到她家日头照过来的方向,她家灶屋的门朝着西面,上午十点钟的太阳还是朝着东边过来的,这里早上很凉爽,她也很</p>
喜欢上午待在这边()?(),</p>
昨天过?#?#??()?(),</p>
阳光的角度已经不一样了()?(),</p>
大清早的时候()?(),</p>
由于这边的光线强,那边的光线弱,从光强的地方看光弱的地方,视线会很模糊,打个比方,你高中班主任喜不喜欢在窗户外面监督你们晚自习?”</p>
赵娟顿时眼前一亮:“对对对,哪怕外面有点光线,可我们很难看到外面的人,张局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现在我们要去什么地方?”</p>
张让抛了抛手里的摩托车钥匙:“去找证人。”</p>
许二姑昨晚上是在休息室过的一夜。</p>
待遇比嫌疑人好多了,还有自己的床,但因为蚊子太多,昨晚上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上她起来的时候还有人给她送来了白粥跟包子,吃的其实也不差,但她想回家去了。</p>
做的这个证人,搞的闹心死了,楼小乔没害到,反倒是让她在这里过了好几夜了。</p>
偏那个姓赵的警官不让她走,说要签字才能走。</p>
许二姑想想要罚款的一千块,始终还是没有签下字。</p>
被关十天半个月的就算了,为了王超家里的事情被罚款一千块就不值得了。</p>
但要她现在承认自己说的话是瞎话,她又挺不服气的,所以这是在跟这些人死扛,看谁扛得住,反正她在这里待着,又不少她吃又不少她喝的。</p>
早上送来饭食的是小许,赵娟昨晚上出去就没回来,小许履行了当初对张让的承诺,如果他们部门忙不过来,可以抽调她来加班,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算太费事。</p>
结果许二姑早上一起好了今天能走人的,她刚签字想走人,就被人扣住了。</p>
“许二姑,你涉嫌提供虚假证词,现在要重新扣留你48小时,我们聊聊真实的证据到底是怎样的?”</p>
————————</p>
但大概十点半左右,楼小乔听到外面的人叫了一声。</p>
她以为审讯的人又要来了,下意识的抬起头来。</p>
这一次,见到的人却是张让。</p>
张让胡子拉碴的,看上去来老了十岁不止,眼睛也熬的通红。</p>
楼小乔:“你是张让的大哥?”</p>
张让给她气笑了,摊开了双手:“还不过来?”</p>
一直扣着楼小乔的手铐被解开了,她立马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精神起:“我这是可以走了?”</p>
张让点了点头,见楼小乔的眼眶里面迅速集满了泪水,委屈的不行的样子,伸手过去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都怪他。</p>
楼小乔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你回来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p>
张让带着人出去,走出去才看到她脸上都是蚊子包,顿时对彭越气的不行,本:“之前让你们查的钱进那条线,有查到了彭越吗?”</p>
赵安楠点了点头。</p>
张让说:“收网吧。”</p>
是时候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了。</p>
很快?()??@?@??()?(),</p>
彭越跟钱进落网的消息在内部传开。</p>
楼小乔找了人打听才知道张让在面对许二姑的时候的一场辩论。</p>
许二姑顶不住()?(),</p>
当场就翻供。</p>
这才有了证据不成立()?(),</p>
楼小乔被当场宣布释放的结果。</p>
赵娟在走廊里面绘声绘色的跟朋友形容:“当时他就站在那里()?(),</p>
指着照片跟何局说:“如果觉得我的话不可信,您也可以去看看现场,案发离今天才短短五天时间,光线的折射角度在这几天内没有太大的变化,从证人的角度看过去,是看不清楚屋内发生的事情的,更不用说还能看清楚她把棍子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觉得张局整个人身上都在发光,然后证人的口供就改了,何局当场签字放人。”</p>
楼小乔认识这个女孩子,是张让他们部门负责整理文件的小赵。</p>
以前就看张让星星眼的,这几天来照顾她的就是小赵。</p>
“小赵。”楼小乔笑了笑:“细讲讲。”</p>
赵娟见到是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嫂子。”</p>
跟她一起聊八卦的是办公室的一个女孩子,叫小许,楼小乔上次看见她的时候,差点从天台跳下去。</p>
楼小乔冲两人点了点头:“我也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p>
赵娟的眼睛亮晶晶的:“还能怎么样,那个证人拘留十天,批评教育,她还供出教她这样说的就是王超的几个姐姐,她们把整个过程复制了一遍,连你站着的地方,所有的细节都设计好了,证人相当于在脑海中复制了一遍案发经过,所以后整个过程确实都是亲眼看到的。”</p>
真是高招啊,难怪之前问了多少次,许二姑的话都是一样。</p>
谎言,始终有漏洞。</p>
她的话是没有漏洞,但编造这个故事的人没有算好时间,当天的太阳很好,刚好照在证人站的地方,编造故事的人忽略掉的一点,就是那个点她看不到屋内发生的情况。</p>
小许听的目瞪口呆:“这简直跟电视剧里面的神探没有区别。”</p>
小赵:“你知道吧,人家说别跟搞刑侦的人眼对眼,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好的是坏的,我现在算是信了,我们张局真是太.厉害了,嘿嘿嘿。”</p>
楼小乔抿嘴一笑,这姑娘也太欢脱了。</p>
“那后来编故事的人怎么样了?”</p>
“拘留十五天,罚款一千块。”小赵叉着腰:“现在还在审王超打人的案子呢,他妻子要是醒不来,我看这个王超最好也别放出来了。”</p>
不过,菊子当天下午就醒过来了。</p>
她娘家的几个兄弟姐妹,听到消息也立马赶过来了。</p>
看她姐姐的穿着打扮,也像是见过些世面的。</p>
菊子的大哥从山上背下是准备给妹妹的,结果到了医院妹妹还没醒来,几人就商量起菊子的事来。</p>
大姐说:“这事儿我跟王超没完,欺负我们娘家没人是吧。”</p>
她大哥年纪最大,</p>
老实巴交的样子,</p>
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p>
这几年他们山里种西瓜,</p>
赚了不少钱,但也是很累很累的,菊子娘家那边修了路,这几年她几个哥哥家里都是开着三轮车往山下运东西卖,夏天是他们最忙的时候。</p>
娘家人一来,菊子就醒来了。</p>
“菊子,到底是谁打的你?”大姐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是从小时候的动作。</p>
菊子是被打了头,但也没傻,有些迟钝的想了想,然后说:“王超啊,我了吗,对了我在医院躺多久了,是小乔送我来的呢,小乔人呢。”</p>
她大姐没好气的说:“你真是给人家惹了大麻烦了,那个叫楼小乔的,好心送你到了医院,又给你垫了住院费,结果王超他们一家狼心狗肺的反倒是把她给告了。”</p>
不过他们一家始终不相信是楼小乔干的,菊子也没那么缺心眼,刚被人打完,还能和和气气的一起,两人进来的时候看着关系还不错。 菊子的头还是很疼,而且这几天躺着没动,手脚都有些麻木了,听到楼小乔被告了,菊子的嗓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天杀的王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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