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张玉娇过来这边的时候,才得知楼小乔已经出了门。</p>
早饭是蛋炒饭,直接焖锅里的,锅底还有些余温,小帅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太热了,他又加了把火,垫着脚站在灶台边上,把蛋炒饭热热分给妹妹吃。</p>
张玉娇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小帅挥舞着锅铲,一勺一勺把炒饭分到两个碗里。</p>
“帅帅,妈妈呢?”</p>
“妈妈去街上了。”现在楼小乔出门更早了:“婶娘吃饭饭吗?”</p>
嘴上很客气,手上却很诚实的只分了两碗出来。</p>
小帅把两个碗摆在桌子上,让妹妹挑。</p>
亭亭看了几眼,想吃多的那个,但昨天没吃完,最后剩下的一点还是哥哥给她吃掉了,最后妈妈回来了,给她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于是她知道了,孔融肯定是吃不完那个大梨,才让给哥哥弟弟们的。</p>
“我要这一碗。”亭亭指着少一些的那一碗。</p>
小帅给她拿了小勺子,让亭亭自己吃,亭亭就自己乖乖的坐着吃饭。</p>
张玉娇见两个孩子这么懂事,心里是羡慕不已,对小帅说:“你妈妈白天不在家,中午饭谁给你们做?”</p>
楼小乔每天回来都三四点了,直接可以准备晚饭。</p>
村里也有人沿路卖东西,自从楼小乔发现中午有好几个卖包子的沿路兜售,就干脆不管了,干脆让孩子们自己买东西吃,一块钱可以买两个大肉包子,孩子吃是够了的,中午稍微压一压,到晚上楼小乔回来前,小帅会把今天要吃的菜洗好。</p>
他现在会做饭了,只是楼小乔嫌弃孩子的厨艺。</p>
“妈妈给了钱,中午让我们买包子。”这几天都是吃包子。</p>
“你妈妈赚到钱了,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张玉娇说:“家里有什么事就跟婶娘讲,在外头不要跟人打架,婶娘待会儿带妹妹来跟你们玩。”</p>
张玉娇家的大女儿跟亭亭只差了两个月,刚好可以在一起玩。</p>
村里这样串门的不少,张玉娇没事就会把孩子带来家里玩。</p>
楼小乔赶到菜市场的时候,早市还热闹着。</p>
买菜的比买炒货的出门要早,这个时候出来刚好可以摆一个小时。</p>
楼小乔这一路过果然哪里有钱赚,这生意就有人马上跟风去做。</p>
但她这几天在这里卖熟悉了,一摆摊就有熟人过来,楼小乔一看还是第一天找她买腊肉的中年大叔。</p>
“我那天吃过你家的东西,确实不错,你这天天来摆摊,怎么卖不完一样的?”大叔看了一眼她的摊位置。</p>
楼小乔翻了个蛇皮袋出来,在车后座垫着,这才把腊肉拿出来摊开在上面放着,三十斤的腊肉其实也不多,摆开了也没多少,除了香肠只放些样品,其他的都能堆在上头。</p>
听有人这样问,楼小乔抬了下眼,见到是第一天买她腊肉的中年人,笑着说:“我自己家的昨天刚好卖完了,但村里面熏腊肉的人家也多,有些人吃不完的也拖我卖,像我们农村里头可没工资好拿,除了能养头猪,养些鸡,别的产出就只够家里吃吃喝喝的了,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上就帮,反正与我来说就是早个把钟头到的事儿。”</p>
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体面,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p>
这年头依旧是城里比农村香,城里人毕竟有固定工资好拿。</p>
中年人见楼小乔说话也敞亮,说话落落大方,也没有那么多花头,便也笑了起来:“你家的腊肉不错,尤其是香肠我家孩子很喜欢,不知道今天这个香肠怎么样?”</p>
楼小乔拿起来一根香肠给他看:“昨天我收回来就捡了截小点的跟孩子们一起尝过了的,香肠是两家一起灌的,味道也差不多,我家的香肠配方,还是我以前在外头打工时,一个四川工友教我的,花椒末用热锅焙过研磨成粉,加在里头有股子麻辣味,倒比我们这边大多数人的做法要更好吃些,我跟您保证,这个香肠绝对好吃。”</p>
“难怪味道跟咱们本地的不一样,之前我吃过的花椒都是一整颗的,还是磨成粉了香。”中年人看了几眼:“那行,给我搞五斤香肠,坐膀肉也不错,这一块都给我。”</p>
坐膀就是后腿肉,肥肉比较厚,炒出猪身上的肉哪个部位最受欢迎,就是肥肉厚厚的后腿肉。</p>
一运气不错:“幸好我今天早早的来,不然您就去买别人家的了,稍等会儿我马上给您称,香肠有肥有瘦,您自己选吧,选多少是多少。”</p>
那人就低头选,并不像有些人那样,买个香肠恨不得把自己喜欢的部位切下来才好,选一截是一截的,选好后给楼小乔上称,楼小乔给他把零头抹去:“您拿好,吃的好再介绍人来啊。”</p>
中年人点头说:“行,好吃肯定会介绍人来。”</p>
那人刚走,就又有人围了过来问价钱。</p>
做生意就是这样,没人问价的时候一个人都么有,但如果摊子上围满了人,来问的也多。</p>
楼小乔说话声音响亮,半点跟人打交道的怯意都没有,倒是招人喜欢,不少人只是想尝尝味道的,买上一根两根香肠,有些人只要一小块腊肉,她也不会嫌人家买的少,只是买的少的那些,零头自然是不能抹了,不然连成本都回不来,这样卖了大概一个小时,摊上的肉出的也差不多,徐佳佳也才到。</p>
徐佳佳每天大概是九点钟到市场上,见她又在卖腊肉,徐佳佳好奇的问:“你不是说家里的腊肉七七八八的卖差不多了吗?”</p>
他一来,楼小乔就把腊肉放在摊位边上,帮着干那边的活了,今天她的心情特别好,笑容一直没断过,就连徐佳佳也看出来了。</p>
“这是我在村里收的。”</p>
“收的?”徐佳佳马上明白过来为什么她这么开心,也替她高兴:“你这脑子还挺活泛的嘛,早上卖了多少了?”</p>
楼小乔也没打算瞒他,徐家不差这点小钱,大大方方的跟他讲:“收了三十斤,现在剩的也不多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p>
徐佳佳:“你知道多搞笑吧。”</p>
楼小乔一脸的疑惑:“怎么了?”</p>
徐佳佳就把家里的事情告诉楼小乔听,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无奈,倒没有了愤怒。</p>
“大姨昨晚上去我家了。”</p>
这回去不是提要跟徐佳佳搭伙干活,而是要跟徐家谈代理的事情,一张嘴说的跟花儿一样好听:“我也是想帮帮你们,光佳佳跟媛媛能卖多少,回头你们把菜市场的生意给我做,我在你们家进货,佳佳还能再铺一条路。”</p>
说的好像徐家多了她,就能多了多少生意一样的。</p>
楼小姨只是笑笑没说话,指望着把这事儿揭过算了。</p>
但楼大姨却越说越兴奋,继续说起过年帮小姨家出掉了几百斤炒货的事,语气里多多少少有小姨占了他们家便宜的意思:“你看,我是有销路的,你们家少赚一点,多铺个渠道,要不是看你是我亲小妹,这事我也不能便宜到你头上。”</p>
认识大姨的人都知道,这人只耍嘴皮子讲漂亮话,办的事从来都很恶心人。</p>
她嫁出去的时候,分走了家里四分之一的财产,说好了要平分财产,也要平分养老的义务,她嫁出去的时候娘家还有点家底,外婆藏了好些金首饰,一样一样的分给了几个子女。</p>
楼大姨嫁出去的时候,拿走的还不止四分之一,当时外公外婆跟她说,这些钱先给她保管着,楼大姨答应的好好地。</p>
后来娘家真的遭了难,到兄弟娶媳妇,两个妹妹出嫁时凑不出钱来,外婆找到她,想叫她拿点出来。</p>
但楼大姨哪里肯:“钱哪里还有,我家里也困难的很啊。”</p>
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些了。</p>
后的那些养老的保证,话里话外都有指摘舅舅一家的意思:“真是搞笑了,谁家养老不是儿子负责,又不是没儿子,找到闺女头上去了,你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农村里头谁家养老不是儿子?”</p>
外公外婆对她也算是不错的,生两个孩子都是外婆照顾的月子。</p>
分钱的时候要平分,养老的时候就是儿子的事。</p>
舅妈才不会管公公婆婆,最后还是两个小女儿看不下去了,去照料的父母。</p>
可在外头楼大姨只显摆她对娘家亲戚多关照,娘家人沾了她多少光云云,真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楼小姨也不忍了,当场就跟楼大姨吵起来,从外公外婆活着的时候讲,从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开始讲,最后楼大姨跟个落败了的公鸡一样,蔫吧着跑了。</p>
徐佳佳苦笑道:“她还好意思提到年前给学校发福利的那一批货,家里是原价出给她的,差价都给她赚了,一说起来竟然都是我们家占了便宜。”</p>
说的是整个学校福利采购,单位上都会给员工发过年过节的福利,楼大姨亲自起来还要人家卖她一个好。</p>
占便宜就算了,她还想染指菜市场的生意,那可是徐家利润的主要来源。</p>
小姨也决定不忍了,索性摊开了骂了个翻天覆地,她本来是个性格很隐忍很圆滑的人,但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欺负人都欺负成这样了,那姐妹索性也不要做,以后请人也请不到她头上来。</p>
再说了,过完年生意就会差很多,平常其实不用请人。</p>
徐佳佳说的详细,绘声绘色的,听的楼小乔都快要笑死了。</p>
“真是抱歉,如果没有我,她们不会吵起来吧?”</p>
“嘁,没你她们早晚也会吵起早点吵起来更好,到明年就更不用请她了。”</p>
一想到明年不用跟大姨共事,徐佳佳的心情也很好。</p>
两人之前也说好了,过完年徐家就不请人,摊子上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了。</p>
所以看着楼小乔能抓紧这点时间挣些钱,徐佳佳也替她高兴。</p>
当天还是两三点就差不多卖完了,楼小乔回家之前,去了趟大乔店里。</p>
大乔最近这段时间也忙的很,过年前结婚的人特别多,拍婚纱照的人也多,这几次楼小乔来店都没找到人,好容易在店里寻到楼大乔了,这会儿她还在暗房洗照片,阿华却是不见踪影。</p>
楼小乔看店门开着,人却不在,喊了好几声才有人应。</p>
楼大乔从暗房出了几句什么,招呼着楼小乔自己坐。</p>
“阿华呢?”</p>
“他嘛,回老家去了,这阵子就我一个人。”楼大乔看了一眼柜台前面,请来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些人也真是,坐着都坐不稳。”</p>
楼小乔见她忙的连头发都没空打理,跟个鸡窝一样:“再忙也要顾着身体,吃午饭没?”</p>
楼大乔还真的是忙的连吃午饭都顾不上。</p>
楼小乔赶紧去小笼包店里,买了两笼包子,两个豆浆,她也没吃午饭。</p>
楼大乔狼吞虎咽的吞着包子,一口一个。</p>
楼小乔看着心疼,默默的把自己的匀给了姐姐一半。</p>
“你吃。”楼大乔口齿不清的说。</p>
“没事儿,我不是特别饿,少吃点晚上回去吃晚饭。”楼小乔本人其实很扛饿,早年她在剧团的时候,为了减肥一天只吃一个鸡蛋一个苹果的日子都有。</p>
自从离婚官司过后,姐妹两个都没见过面,楼小乔是因为忙的,楼大乔的生意也不错。</p>
县城的照相馆又开了一家,有了另外那家抢生意,楼大乔真的一天都不敢松懈,偏偏这个时候阿华又回去过年了,日日夜夜都在忙,这几天待在照相馆都没出来,店里虽然请了个摄影助理,但小伙子干活不太行,一会儿不盯着人就跑没影儿了。</p>
“要请个合适的人也很难,不然怕带出来了,以后又给别的店撬走了,我这也不敢摆谱,有生意就只管接,做摄影的就是这样,单子多了,一个带一个的,做的就是熟客的生意。”楼大乔有自己的生意经。</p>
在这个县城,做婚纱摄影她是第一个,也是名气最大的。</p>
刚好赶在了风口上,但也有人更愿意尝试新的。</p>
新的婚纱店,衣服风格都是新的,比大乔的竞争力就更强些。</p>
楼大乔也苦恼,再这样下去生意都会被那家抢走了,她现在还要招摄影师才行,但这年头,懂构图的人很少的,婚纱照也拍的特别朴实,就楼小乔用后世的眼光看,觉得大乔的摄影技术是没什么问题,但摄影风格有些土了。</p>
她翻了翻摄影册子,提了个建议:“你可以多搞些新花样,搞点水边的摄影,什么骑马的,中式西式的礼服,你这里的婚纱也太落伍了,回头你看看港剧,就参考港剧里面的造型,重新多定做几套婚纱吧,另外化妆师也该请一个专业的了,你这里的化妆师也很毛躁啊。”</p>
也就是初级入门水平好吧,楼小乔是一点都看不上的。</p>
当然,她那个几十年以后的审美,放在现在也是很突兀的,但有了审美基础,楼小乔根据自己的了解,融合了当时的审美元素,提了几个建议,比如说新娘妆,新娘礼服等等.</p>
楼大乔渐渐睁大了眼睛</p>
“小乔,你怎么懂这些的。”</p>
“啊”楼小乔不知道怎么解释。</p>
“是不是因为你在广东那边打过工,对时尚的触觉比我们这些人好呢,我是不是也要买点时尚杂志看看。嗯,就是应该买点时尚杂志看一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风格很多年没什么变化。”</p>
楼大乔倒是很会找补,她想想妹妹有哪里跟她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在广东打工的那一段经历,于是越想越对,抓着小乔的手不肯松手,要她多讲一些听听。</p>
楼小乔:“.”</p>
刚好她不知道给自己找个什么理由呢!</p>
大姐真是棒棒哒。</p>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一大清早,张玉娇过来这边的时候,才得知楼小乔已经出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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