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修行之法,大概有分天地阴阳四时五行几类,我们黟山几个道观都是阴阳法,山下道观则以修习天地法居多,这二者最为普遍。”</p>
忘机子朗声说道:</p>
“虽然我们修的是阴阳灵法,却也得把其它几个给你们讲一讲。同为世间灵韵,这其中关系远不止触类旁通这么简单,很多地方都是互通的。</p>
“山下道观多吸天地灵气,也叫天地杂气、山水灵韵,修行最为简单,中庸平和,修行过后,施展各种法术都得心应手。</p>
“妖精鬼怪多吸日月精华,也叫阴阳灵韵。也有人修阴阳灵法,修行起来要难一些,难在阴阳均衡。不过阴阳灵韵本身要更为玄妙,因而修到高深自然便能延年益寿,修习过后施展各种法术也都没有阻碍。</p>
“五行灵气藏于天地万物之中,更为玄乎缥缈,世人有聪慧者,感悟一样尚且可以,五行皆能感悟到、皆能与之相合的,少之又少。因此修习五行灵法的道观也很少见,反倒一些结庐修行的散人逸士会修五行灵法。修习之后,往往自然通晓最简单的五行法术。学习施展别的五行法术,亦是会比修习其它几种灵法的道人要容易也厉害许多。</p>
“世间很多斗法的本领,都在五行之中,因而修五行灵法者,大多擅长斗法。</p>
“最后的四时灵法最是缥缈玄乎,修行者要感悟四时之异,取纳时节灵韵,对于修行者的天赋要求极为刁钻。贫道除了在古书上看见过,从未听说过有谁修习,也不知其中妙处。”</p>
中间时有小道士发问,老道人也都耐心解答。</p>
许是到了年纪,看着脾气还行,没有刚开始看着那般不温和。</p>
中间又时有小道士交头接耳,或者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林觉与小师妹,瞄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去,各有各的神情。</p>
“阴阳经上第一句,天有五气,地承阴阳,先讲第一句。</p>
“天有五气,万物化成。</p>
“其实何止是天?人亦有五气。</p>
“人的五气同样分金木水火土五样,除了强弱之别,还有清浊之分。</p>
“有古书曰:木清则仁,火清则礼,金清则义,水清则智,土清则思,五气尽纯,圣德备也。木浊则弱,火浊则淫,金浊则暴,水浊则贪,土浊则顽,五气尽浊,民之下也。”</p>
小师妹自然听不懂,只觉得像是每天早上在自家道观搬山殿中听师兄诵读阴阳经一样,需得师兄与她解释,于是便也习惯性的悄悄瞄向师兄。</p>
林觉则是若有所思。</p>
莫名想到横村祠堂,初遇那位精怪,他也说了自己的五气,似乎隐约可以从中判断自己品性,莫非便是这个道理?</p>
同时也察觉到了小师妹的目光。</p>
不过此时在别人的地方,自然不能立马为她讲解。</p>
所幸忘机子念完之后便给了解释:</p>
“就是说,天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万物由此变化产生。</p>
“人也有这五种元气。</p>
“人的五种元气玄之又玄,妙之又妙,只要是人,任你道行修为再高,也看不见,唯有少许精怪、一些鬼怪可以得见。</p>
“若你木气纯净,说明你心善仁爱,火气纯净,说明你温和讲礼,金气纯净,说明你正义刚强,水气纯净,说明你聪明智慧,土气纯净,说明你诚实憨厚。五气都纯净,就具备了圣人的品德。</p>
“木气混浊,就会变得虚弱,火气混浊,就会变得淫秽冲动,金气混浊,就变得暴虐好斗,水气混浊,就变得贪婪无度,土气混浊就会顽固,五气都混浊,品行就不好。</p>
“所以啊,你们这些小崽子,给我好好记住,修行不止是修身,不止是取天地灵韵,还要养性,否则迟早入魔。</p>
“就算不入魔,今后走出去,遇见精怪神灵,或是不走出去,就在黟山,被黟山的山神看见了,也知道你们是个什么东西。</p>
“……”</p>
下方的小道士听得迷迷糊糊,又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p>
品性也能被看得见吗?</p>
神灵难道真知世人善恶?</p>
这岂不是太玄乎了。</p>
有些人虽然不懂其中原因,但也很轻松的就接纳了,只将之牢牢记住。有些人却是紧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法不去思考不去疑惑。</p>
难以说清这两种人哪一种将来在修道上的成就会更高,只听得有人发问:</p>
“这是真的吗?”</p>
“观主,我也不解,五行五气产于天地,人也有就算了,为什么会与人的想法有所关联,为什么人的品性会被这些影响呢?”</p>
“是啊!敢问师父,为何水气清浊就是聪明智慧、贪婪愚蠢,金气清浊就是正义刚强、暴虐好斗呢?”</p>
忘机子笑而不语,只扫视着众人。</p>
几乎绝大多数弟子都疑惑不解。</p>
有些更是早已头疼极了。</p>
忘机子打量他们神情,倒也不是考教对错,只是想要寻得一些见解,可却没有目光清明又与他对视的。</p>
视线最终停在大殿后面。</p>
那里坐着仅有的两个没穿道袍的旁听道人,一个正挠头苦思,一个皱眉似有所想。</p>
“你们叫什么来着?”</p>
“回观主,林觉。”</p>
“回观主,柳清瑶……”</p>
两人都是有些意外,随即答道。</p>
“你们浮丘观向来以会选徒弟闻名,我便替你们师父考教一下。”忘机子看向他们,“你们又是如何想的呢?”</p>
“弟子不知……”</p>
小师妹老实低头回答。</p>
“你呢?”忘机子看着他,不由一笑,“呵,看来那云鹤老道是真会选徒弟啊。”</p>
“回观主,晚辈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只是听了也有一些想法。”</p>
“讲来听听。”</p>
“一些杂想罢了。”</p>
“都是初学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五行之说本就缥缈,什么见解都算见解,何况有些言论,恐怕圣人也不一定能分清对错。”</p>
众多小道士都转过身,看向林觉。</p>
“……”</p>
林觉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说道:</p>
“前辈刚说,天生五气,又说,世间有阴阳灵韵。晚辈便不由得想,五行灵韵,山水灵韵,四时灵韵,这么说来,天又何止生‘五气’?不过是人从中挑出五气,以五行之名来称呼它们罢了,别的则冠以了别的名字。”</p>
“嗯?”</p>
忘机子不由一笑。</p>
“说下去。”</p>
“前些天我听师父说过人、修行与天地的关系。既然天地有气、有灵韵,人也是天地的一份子,那么是不是也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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