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捅大概伤到了它的神经，它的进攻开始变得凌乱起来，庞大的身躯无规则扭动，见着东西就用利爪狠狠砸下。</p>
但由于刚被雷劈过的原因，它身上的鳞片已经不再像原来那般坚固了，松松垮垮掉在肉上，竟然还噼里啪啦碰在一块儿。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p>
我的嘲笑进一步激怒了它。眼看那只利爪就要贴着我的脸落下，我侧身一闪，跃步上前，借力翻身，就着那些错落有致鳞片，稳稳当当落在它的脊背之上。</p>
它有一双很威风的角，线条并不柔顺，却别有一番粗犷的美感，刚好是完美的着力点。在它暴躁的乱舞中，只有握着那对角，我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被颠下去。</p>
就是它浑身的鳞太硬了，硌得我难受，像坐在一堆钢铁之上。</p>
而且它的精力比我想象中好很多，被那样大的雷电劈过，还残了只眼睛，竟然也不断扭着身子，试图把我甩下去。</p>
我坐过山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刺激。过山车起码轨道是固定好的，知道下一秒将开往哪里，但蛟龙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先是往左前方抬起脑袋，又猛地朝右下方甩。每一次转向前都没有前奏与铺垫，如此循环反复，将我颠得脑子都开始发晕。</p>
我专门盘好的头发也松了，在大雨中散开，湿漉漉黏在后背，还有好多遮住了我的视野。</p>
短暂的视线模糊中，身下的蛟龙又是一个猛的转向，差点将我摔出去。我气急，抓它角的力气大了几分，再硬生生扯落它前颈一块鳞，就着锋利的边缘，齐耳割断自己的头发。</p>
“喀嚓——”</p>
湿透的黑发像沉重的海藻，眨眼就落进泥土里。</p>
之前没发现，骤然断了截这么长的头发，我脑袋都轻松许多，才意识到原来头发也这么重。</p>
剪了短发之后整个人行动都爽利起来。我又扯了截鳞片，在它倏然冲向苍穹的同时，用它自己的鳞片扎进它那只完好的右眼！</p>
骤然失去最后一片视觉，蛟龙很快停止挣扎，仰首长啸一声，重重跌入地上，溅起丈高的泥水。</p>
我闭眼，在肮脏的泥水中屏住气息，试图不去思考这片土地可能存在的微生物和有害物质。很快，那截泥水便落下，我重新睁眼，看到身下愈加浓厚的鲜血从漆黑的鳞片渗出。</p>
仿佛开了一大片火红的曼珠沙华。</p>
“早点妥协不就好了吗？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p>
我拍了拍它的脖子，温柔地说。</p>
在脊背上休息了会儿，等力气恢复了点，我纵身跃下。跃下的位置刚好正对它的胸口，可以清晰看见它庞大的身躯缓慢起伏着，以及心口那片鳞……</p>
还真像封十八说的那样，刻了个字。</p>
刻了个“谢”字。</p>
刻得还很好看，笔锋遒劲有力，酣畅淋漓，颇有古意，简直像某位书法大家的手笔。</p>
“我想起来在哪见过这条蛟了。”</p>
我正欣赏着鳞上的字，封十八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我身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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