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先生第二天一早就骑马离开了客栈。 七米送走师父之后,便回到客房习武练功。从洞波寨出来一路上风餐露宿颇为辛苦,可是他起早贪黑从未中断过修炼,开始对内功心法和苍狼刀法都逐渐熟悉起来,只是师父告诉他两者的结合、功法的灵活运用都得在长期的实际对抗中才能进一步提升。七米完成了早上的功课,正寻思着上哪里去找一个可以和自己对练的人时,便听见朱牡在门外轻轻的敲门。 见朱牡和隆布将早餐端至屋里,七米一下子想到可以和自己的师妹对练呀。他顾不得吃饭,站起身对朱牡说道:“朱牡妹妹我教你功夫你可愿学?” “功夫?你才学了几天,能教我什么呀。”朱牡一脸嫌弃地问。 “我从小开始看阿爸练习刀法,苍狼刀法每一招我都记得。”说完七米起身操起弯刀进行示范。 朱牡看七米颇为认真得将苍狼刀法七式一一慢慢演练了一遍,没看出这刀法如何厉害,而且刀法姿势也奇奇怪怪并不十分好看。侧身问隆布:“阿爸,您觉得七米掌握了几成苍狼刀法?” 隆布用手挠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我会打猎,可真不会舞刀弄枪的功夫,感觉少爷演示得奇奇怪怪的真是不知道这些招式管不管用。不过前些日子看两个少爷演示可不像这样。” 七米摊开双手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如今这是什么世道,还得师父求着弟子来学。我刚才给你们演示的是拆解动作,我再连贯起来演示一遍给你们看看。” 朱牡呵呵一笑说道:“当不当得了师父可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我可还没答应跟你学刀法呀。” 七米暗暗蓄力一气呵成把苍狼刀法从头到尾舞了一遍,只见七米在一片银白色的刀影里时隐时现,屋内凉风习习不由得让人打冷颤,在一旁观看的俩人都看呆了。 七米挥舞完刀法看见俩人奇怪的表情,用左手擦了一下汗水捋了一下头发说道:“献丑了,都怪我没有学好让你们失望了。来来来,吃饭、吃饭。” 朱牡这时才如梦方醒,使劲鼓掌说道:“哥哥好棒!不不不,应该改口叫小师父哟。小师父好厉害!真是好刀法。”隆布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七米皱着眉头说:“别叫我小师父,还是叫七米哥哥好听。” 等七米用过早饭,隆布削好两柄竹剑递给俩人,说道:“刀剑无眼,我怕你们练刀法时受伤。” 朱牡拿着竹剑胡乱挥舞了几下,摆出一个貌似剑指南山自认为很漂亮的姿势,回头问七米:“我自创的剑法可好?”还没等七米回答,她身体失去平衡左右摇摆起来,随后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七米扶起朱牡故意正色说道:“请问师妹这可是传说中的仙子啃泥剑法?当真厉害!佩服佩服。”惹得隆布哈哈大笑。 “狗啃泥就狗啃泥呗。怎么还仙子啃泥?当真骂人不带脏字。”朱牡说完心里可美滋滋的,暗想:仙子啃泥,还是仙子嘛。 七米邀请隆布也一起学习,隆布自然听说过苍狼刀法厉害,只是没有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学此刀法。听七米一说,躬下身小心地说道:“少爷,女儿跟着你学已经很是唐突了,我一个打猎为生的下人练此刀法怕不合适。” “隆布叔叔总说一些生分的话,咱们可是亲人,谁说你和朱牡不配学此刀法?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等师父回来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请教他老人家,咱们都学一点也好相互切磋共同提升。”七米说。 三人在七米的客房里将苍狼刀法七式从头到尾慢慢演练了一遍。朱牡和隆布都已经大汗淋漓,俩人累得瘫坐在地板上。隆布一边用衣袖擦汗一边感叹道:“这刀法看起来简单,可学起来真是太难了,这么半天下来我连一式都记不全。”朱牡微笑着挥挥竹剑安慰父亲说:“阿爸,这刀法虽说很精妙,可前后也就七式,我们一个月学一式,半年左右不就学会了么?” 朱牡见阿爸练刀法着实累得够呛,便求七米教他识字。七米问:“我教你什么好呢?”朱牡想都不想就说道:“七米两字汉字怎么写的?我就从这两字学起吧。” 七米笑笑拿起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七米’两字递给朱牡。朱牡则拿根筷子认真的在这两字上不断的比划。七米不由得想起当初父亲教自己写字时的情景,也同样是将“七米”两字写在厚厚的狼毒纸上,自己用稚嫩的小手拿根小木棍依葫芦画瓢比比划划。当时七米问父亲,这两个汉字分别是什么意思?父亲让小七米伸出十指,指着胖嘟嘟的手指说:“一二三四五六七,这第一个字‘七’是指的数字七;第二个字‘米’,就是我们喜欢吃的白白香香的大米,你看它像不像一朵盛开的格桑花?”此后,好长一段时间七米就喜欢将自己的名字写得满院子到处都是。有一次还在寨子里同伴们羡慕的眼神里在一处石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颇为得意的说:“七米,在汉文里就是七颗米的意思。”一旁一个同伴指着米字小声说道:“这字上只有四颗米哦。”七米抠着小脑袋想了想说道:“是呀,是只有东南西北四颗米,我回去之后问问阿爸,另外三颗米在哪儿。”七米怔怔地出神想着和父亲一起时的情景,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朱牡无意中发现七米悲伤的表情和眼眶里滚动的泪水,便掏出手绢递给七米,柔声说道:“哥哥,擦一下眼泪。” 七米接过手绢擦了一下双眼,平复了一下心绪指了指自己写的名字微笑着说道:“阿爸说我的这个字像朵格桑花。” 朱牡偏着脑袋再仔细看了看说道:“是呀,听哥哥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个字不管从哪个方位看都基本一样。嗯,下次写你名字时就按照七朵格桑花来写。”七米笑了笑把手绢还给了朱牡。 晚上临睡前朱牡悄悄在手绢上绣了一朵粉红的格桑花,用它包起老堪布赠送的翠绿色的玉簪,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心想从此以后自己就有了两个宝贝,心满意足的睡去。她不知道几年后血红的格桑花和狼头的印记所到之处都会掀起一阵阵的血雨腥风。 第三天午后艳阳高照,隆布出去采购物件去了,朱牡央求七米一起去街上逛逛。俩人漫无目的地游逛了好一阵,七米见路旁有一家茶铺,就对朱牡说:“我过去喝壶茶,你就近慢慢逛逛挑一些自己喜欢的衣物,等逛够了到茶铺找我。” 七米走进茶铺发现一楼人比较多,便上了二楼选了一处临窗又雅致的地方解下弯刀放在桌子上准备坐下。一个笑容满面的店小二跑过来轻声说道:“这位爷,请另选一处坐吧,这位置是留给赵舵主的。” 七米没有跟小二计较随即换了就近一处靠窗的地方脱下鞋子,舒展开双脚斜躺着身子边看书边喝茶。自从遭遇变故走出丛林之后他发现心烦意乱的时候只要翻开书来阅读,他就能很快静下心来;而且他发现阅读有价值的书籍不仅能迅速充实自己,还能不断开阔视野、增长见识、理清思路。唐老先生给他推荐了不少洞波寨的藏书,有涉及各种武功心得、内功心法、兵法布阵、用药制药、游历见闻等各方面的书籍。从洞波寨一路走来,唐老先生讲了不少江湖中的趣闻轶事,让七米大略知道原本陌生的江湖。 这些日子七米起早贪黑每天睡觉的时间就只有三个时辰左右,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睡眠肯定是不够的,翻看了几页书之后居然枕着弯刀额头上盖着书本昏昏沉沉地睡去。却不想不到一盏茶功夫,便被一旁闹哄哄的声音给吵醒。 七米从书页下眯眼一瞧,只见七八个壮汉簇拥着一个身着红色长袍身材修长的男子走上茶楼。七米斜眼仔细瞧了瞧这人打扮,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见这红袍客左手提着一把乌黑的长剑,腰缠一条镶嵌着红玛瑙的银腰带,四十出头的年纪,模样还算标致,可惜脸色蜡黄、嘴唇发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最让人难忘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上楼就扫视了一下大厅,看见有人横躺着便稍微留意了一下。七米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气扑面而来。那人侧身问一旁的几人:“那厮是谁?” 两个黑衣剑客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书本下假寐的七米,都摇摇头行礼说:“回舵主,不曾见过此人,从装束打扮来看应该是来自西南高原的。要不弄醒他问问?” 红袍客一脸不屑地说:“算了。”几人便在之前七米看中的雅座上落座。七米心想这人大概就是小二嘴里所说的赵舵主;转念一想:红袍为首、黑袍跟随,该不会是金凤堂的爪牙吧?便留意着隔壁几人的谈话。 七米近日随着运功调息越来越顺畅,发现十丈之内的谈话他都能听得清楚。只听见有人在压着声音说一件事情:“舵主大人,此次卑职从总坛过来带来一些信息,在此处不知是否妥当?” “特使大人,这几个都是过命的兄弟,但说无妨。”赵舵主说。 “卑职听说不久前失踪的上官振云长老已经查明下落。” “是死是活?”赵舵主问。 “据一起前去执行任务的雷虎、雷豹两兄弟汇报已在洞波寨遇害。” “他是怎么死的?”赵舵主问。 “上官振云长老一行去打埋伏执行一项临时的任务时反被洞波寨的人杀死了,一同遇害的不仅有咱们金凤堂的五位好手,同时还有北荒来的一批杀手。” “北荒刀客?” “对,北荒阴阳刀客纳兰明吉手下纳兰山虎一行七八个高手。” “这么多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寨子给一锅端了?”赵舵主问。 “据雷虎、雷豹两兄弟说,洞波寨实力不可小觑,这些年寨子里暗中培养的一百多名死侍忠勇无比,外家功夫着实了得。几名少爷得到土司真传,功夫造诣也很高。” “大人可知那俩兄弟怎么活下来的?”赵舵主问。 “据说在恶战中被先后打下悬崖掉入江水中,俩人水性不错活了下来;之后潜回洞波寨探听到确切的消息后才赶回总坛。” “洞波寨清不清楚上官振云长老一行的身份?”赵舵主问。 “应该并不清楚,否则以洞波土司火爆的脾气早就出来兴师问罪了。” “上官振云、纳兰山虎和我功夫都在伯仲之间,看来真是大意不得。”赵舵主说。 “是呀,这两个月以来咱们金凤堂前后损失了十几个长老级别的高手、三十几个黑衣剑客,最近十年里可没有过这样的损失;上官云舒大人也因此被降了一级。” “第四堂现在由谁负责?”赵舵主问。 “第四堂清云堂依然是追魂手上官云舒大人执掌。” “也该如此,追魂手可并非浪得虚名。可据说前去对付雪域苍狼时虽然机关算尽却还是吃了不少苦头?”赵舵主问。 “舵主大人,上官云舒大人遇到的对手可是上一届武林大会上排名第八的雪域苍狼;雪域苍狼在外家高手中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如果他还会内功心法,恐怕将进入武林大会的前三甲。幸好上官云舒大人行事谨慎,派我们提前踩点投毒,否则那次任务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现在想来还是让人感到心惊胆战呀!” 之前几人上楼时,七米只顾着打量带头的那人,其余众人均未留意。真是冤家路窄,听见这位还不知模样的信使曾经参与那次惨烈的屠杀,一下子心跳加速激动起来,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都发白了。心里暗自盘算接下来怎么对付这个仇人。 只听见来人清清喉咙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堂主口谕:要赵舵主务必提高警惕留意洞波寨动静,切勿疏忽大意,更勿再生事端坏了本帮大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上路了。” “请使者转告堂主,堂主口谕在下谨记在心。只是今日时候的确不早了,还请使者在此处留宿一晚,也好让赵某略尽地主之谊。”赵舵主说。 “这样也好,鄙人这些日东南西北跑了不少地方,真是人困马乏该休整一下了。” 赵舵主一听使者愿意留下,便高兴地说道:“特使大人,此处温泉颇有名气,其中又以金龙客栈最是出众,号称蜀山第一神汤。就请使者移步到那里住上一晚。”只听见那使者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甚好,我明早骑马朝总坛赶也不迟。” 几人说笑着站起身就朝楼下走去,七米此时已坐起身,双手抱着右膝冷冷地观察着这一行人。只见那使者正并排跟赵舵主走在一起,穿一身黑色长袍,身材魁梧、面色蜡黄、留着山羊胡,腰上挂着一把长剑,背在身后的手掌从长袍中露出来一截,隐约能看见暗紫色手指,那是长期用毒之后留下的印记。感觉到七米在打量自己,使者回转头朝七米看了一眼,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嘴的烂牙,随即一行人消失在楼梯口。 “七米哥哥……”此时,七米忽然听见朱牡在大街上急切地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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