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裴砚面上没什么异样,话却还是显得少了些。楚沁心知他心里不痛快,便私下里去找了母亲,让央母亲借着宵夜的机会亲手给他煮了碗面。
王宇这才倒过点气:“娘子、娘子……”
其实上辈子,他们最终也很亲近,可那是几年后才开始的。现下这个时候,裴烨理当还跟着他的亲兄长裴煜,哪怕都住在一方府邸里,也不会多和他们睦园走动。
听到这话,众人面上都一阵释然。太子想想先前在裴砚家里看见的秋千,不由自主地笑了声:“去吧。”
自打搬出来开始,他就在跟自己说,这边才是他的家。他有沁沁、有岳父岳母,日后还会有孩子,他自会为了这一家子人好好挣个前程,定国公府那边就当不存在好了。
王宇就这么一路紧赶慢赶地入了东宫,跑到裴砚跟前的时候已经喘得说不上话了。一屋子四个侍中连带太子本尊和一把年纪的太傅就这么傻着眼看着他喘,喘了好几口裴砚总算回过神,赶紧拉着他出去。
她急唤,清秋忙不迭地上前,一瞧她情形不好,立刻回过头喊:“快去请大夫来!还有……还有去告诉王宇,让他进宫,赶紧把公子请回来!”
“哎,公——”王宇有心想追,但实在是跑不动了。只得扶着漆柱在那儿缓气,好歹又缓过来些就再度进了殿,向太子告假:“殿下恕罪,我们娘子快生了,公子不得不回去一趟。”
这面送进正院西屋的书房,裴砚默了半晌,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就是觉得家里的事挺可笑的。
楚沁因而生出些异想天开的期待,期望太子这辈子能逢凶化吉,别跟上辈子一样又早早没了。上一世她虽成日闷在内宅里,不太打听外头的事,却也依稀听说皇帝在太子离世后悲痛难抑,自此病痛不断。
“好。”楚沁答应得爽快,转而便如上一世一般给宁氏备了份礼,着人送回府去贺宁氏。
这别扭,说到底是替楚沁别扭。楚沁笑了声:“无所谓的事。反正咱们也不在家里住,日后也不会有多少走动。非见面不可的时候,也无非就是当寻常亲戚处着,客客气气地也就过去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事事为他着想,几个孩子降生的时候他几乎都不在身边。她告诉自己这样是对的,可心里却并不舒服。
然而理虽是这么个理,过了几天,让人恼火的事就又来了。在外云游的定国公听闻自己添了个小儿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在外头搜罗了不少好东西,流水一般地往府里送。
如今有这些变化,估计是因为现如今太子的处境比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要好一些吧。
可每每定国公府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花痕的面色还算如常,安谷玉却显然双颊一红。低着头闷了半晌,小声道:“娘子眼瞧着也要生了,这当弟弟的比自家孩子都大不了几天,妾身怎么想都别扭。”
但这样的“喜讯”总归还是会传开的,翌日裴砚继续去东宫忙他的事儿,安谷玉和花痕就结伴来了。两个人从进屋开始就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目光递来递去,又谁都不直说,最后还是楚沁开诚布公地挑明了:“你们是不是也听说了八弟降生的事,想凑个热闹?”
安谷玉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一转眼入了十月,暗查励王眼线的事一时没什么太多进展,便只得按兵不动。裴砚照例日日奔波在东宫与家宅之间,只是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变得瞻前顾后,因为楚沁临盆的日子眼瞧着是近了。
话还没说出完,便见裴砚面色一震。接着就无心再等王宇,拔腿就跑了。
“哎——”侍卫一边看清腰牌一边想喊他,抬头一看人早就跑远了。那侍卫于是木了半天,举了举腰牌,问身边的同伴,“这怎么办?我给谁啊?”
楚沁见状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怕他心神不宁会误事。好在这孩子懂事,十月初五这天就闹起来,楚沁晌午用完膳正想出去走走就觉腹间一痛,起先还道是寻常胎动,接着很快就发觉不对,冷汗紧跟着就冒出来:“清秋!”
就这样,临近晌午的时候,裴烨总算跌跌撞撞地被放走了,据说还挨了几句骂。楚沁无心多掺和这事,心里直盘算着,这会儿的这两兄弟似乎比上辈子更亲近了些。
王宇在小半刻后就策马而出,一路上连气都不敢喘,好几回还险些撞着人,到了宫门口虽不得不下马却也无心多停,胡乱将腰牌往侍卫手里一塞就冲进去了。
“干什么!”裴砚迈出殿门,压着音喝问。
为了冲淡这份不快,裴砚只得让自己加倍地忙碌起来。次日原本是歇息的日子,他却将四弟裴烨叫来了府里,摆出了一副兄长的样子,问裴烨功课。
楚沁在正院里听说清秋说:“四公子被问得脸都绿了。王宇说,四公子的功课本身是不错的,想来……是咱们公子问得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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