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精神余裕

狭窄的房间里有一张小书桌。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身后有两名近卫军队员守着。对面坐着司令官少女拉蒂娜，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被叫来这里吧，哈鲁南·洛克雷二级宙士？” 正如她所说，这个男人是常青号舰长洛克雷。 “哎呀呀，我正想问这个问题呢，司令官阁下。我身负管理这艘船的职责，现在副舰长拉萨斯被拘捕，而您和我在这里，甚至轨道舰队副司令也来了。这是要做什么呢？” “不用担心。万一有情况，我们已经安排了副司令福利南做好应对准备。” 奥比特也投来冷酷的目光。 “首先请你解释一下。” “所以为什么我也像是被拘捕了一样呢？” “我没有精神上的余裕去听那些逃跑的借口。老实交代。” 拉蒂娜的话中也充满了严厉。 洛克雷舰长露出为难的微笑，耸了耸肩。看来他不打算主动解释。察觉到这一点，奥比特开口了。 “对实施犯罪的米德一级宙士的指挥用西格玛符文进行了调查，但大部分记录都被改写了。” 他展示了从拉萨斯那里没收的马蹄形装备齿轮。 “但是，以你现在的权限，有些东西是不容易被改写的。比如舰桥的记录摄像头。” “确实，只有最高权限者拉蒂娜阁下才能接触到那些部分。但是，那个全景摄像头只能捕捉到大致的动作。声音等必须从各个控制台收集并合成，才能成为完整的记录影像，不是吗？” “正如你所说。而且，舰长席的记录声音也被完美地改写了。你养了很厉害的专业技术人员来做这些事吧？” 奥比特调查过的舰长席的声音记录被改写成了毫无问题的内容。拉萨斯的西格玛符文也是如此，现在检查洛克雷舰长戴着的东西，也会是同样的状态吧。他们采取了足够彻底的处理方式来掩盖真相。 “我们进行了彻底的调查。看到这个你还能抵赖吗？” “就算看了这个又能知道什么呢……” 奥比特打开影像面板。点击播放后，用手指做了个旋转的手势，将画面转向对方。 “这是分析小组的成果。” “不知道分析了什么……” 影像显示的是战斗结束后的场景。 拉蒂娜和奥比特商量好要召开会议后，从司令官座位上站起来。她为了慰问孙叁和吉恩，打算邀请他们参加。 之后，副舰长拉萨斯·米德靠近舰长席。在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后，他追着拉蒂娜离开了舰桥。 “这能说明什么呢？” “继续看下去。” 影像倒回，出现洛克雷舰长说话的场景。暂停后放大，舰长的脸被特写。以两倍速播放时，下面出现了字幕。 “破·坏·神·纳·扎·尔·克·正·在·劣·化·。·去·解·决·那·个·妨·碍·的·吉·恩·梅·勒。” “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男人瞪大了眼睛。 他大概没想到会被查到这个地步吧。在这个时代，便携式终端的可穿戴设备和西格玛符文等各处都有用于防范的自动录像录音功能，很少会用到唇语分析。不过，虽然技术本身可能停滞不前，但分析方法并没有消失。 “不仅要承担军法上的责任，还可能面临公司法律上的起诉哦？” 拉蒂娜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催促他回答。 “这根本没有证据能力。这种程度的影像，也可以合成……” “这家伙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雷蒙德咂了咂嘴正要上前，被爱德华拦住了。 “再忍耐一下好吗？……嗯，用相当高的技术确实可以制作出难以与真实影像区分的合成影像。但是，审查机构会怎么看待是我提出的告发呢？” “你打算以创始家族的身份行使强权吗？如果是这样，我会考虑向国际人权机构提出控告。” “确实，我是创始家族的女儿。正因为如此，我不需要使用合成这种麻烦的手段，就能轻易剥夺你的地位。审查机构会考虑到这一点吧。” 这意味着要排除他并不需要这种手段。即使拉蒂娜强行告发，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因为不存在她为了获得权益或地位而推翻洛克雷舰长的动机。所以大家都会认为，她是想依法进行公正的审判。 “哼……” “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放弃不是更好吗？” 奥比特也逼迫他招供。 “没办法了。我承认教唆杀人的罪行。那就请继续这样拘捕我，把我送到审查机构吧。” “不，我不会送你去。因为我必须要你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你应该有这样的东西吧。” 桌子上滚过来的是一个刻有车轮徽章的别针。 “你以为会被送到科伦蒂奥吗？” 奥比特看穿了对方的意图。 “我不会采取那样的下策。如果送到首都，肯定会有人用某种手段把你藏到某个地方。我不知道你是仅仅被免职，还是会在与你的贡献相符的职位上在组织内部暗中工作。” “……” 显然被说中了。洛克雷抿紧嘴唇。 “进行身体检查。既然你已经承认了罪行，就不能拒绝。我要在这里确认你是与御者神哈扎尔克有关的人。” 两名近卫军队员抓住他的胳膊，奥比特在他身上摸索，从他的一个内口袋里发现了同样的车轮别针。到了这个地步，他的脸色也变了。 “太蛮横了。做到这个地步，以后会有问题的吧？” 他威胁地瞪着他们。 “你是想说这种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广泛存在吗？正因为如此，我们必须顺着这条线索追根究底，将其彻底清除。” “不畏惧神的愚者。” “我不会被妄言迷惑，我只想做一个人，所以我不害怕。” 奥比特绕到桌子旁边，静静地把手放在上面，窥视着对方的脸。 “你的目的是什么？创造出破坏神纳扎尔克这样的飞行员，想让他做什么？难道是在策划军事政变吗？” “那才是妄言。我们才是真正希望加尔杜瓦繁荣的同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聪明的阁下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洛克雷向拉蒂娜投去试探的目光。 “你能不能像对小女孩解释一样告诉我呢？” “请关掉摄像机。” “那可不行。” 但是，如果不关掉摄像机，他肯定不会轻易开口。 “不过，这个摄像机影像也在我的权限范围内。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将其封存。” 这是一种让步，也是一个陷阱。他装作部分理解的样子。被拘捕的压力和思想上的沉醉使他的判断力下降。如果在这里给他一点刺激，他可能就会吐露实情。 “人类与战争无法分离，这是从历史中可以学到的吧？作为以军需产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企业集团的创始家族，你们一直在制造不只是纯粹的威慑力，而是具有实际效力的武器。” “无法否认。” 正如他所说，她有这样的自觉。 “但是，这样无论花费多少时间，和平的实现都很遥远。你不觉得需要某种手段吗？” “这不是和战争历史一样，是一个被讨论了很久的命题吗？” 和平主义者一直强烈呼吁着。 “但是，人类还没有找到那个手段。” “答案不是已经有了吗？这是史前文明的智慧，是泽姆纳的遗志所提示的方法。” 拉蒂娜没有想到答案。看来洛克雷所属的组织似乎已经得出了某种结论。 “结束战争是很困难的事情。无论向一方提供大量的武器，还是投入完全打破技术平衡的武器，战局虽然会倾斜，但战斗只会潜在化，变成更加棘手的局面。” 她点头表示同意。 “然而，有一种容易引导至终局的方法。那就是协定者。具有高度技术支持的个人战斗力能够极大地影响战局，甚至改变时代潮流。协定者在几十年内就结束了一场可能席卷整个人类世界的战争。” “确实。” 洛克雷主张，能够控制战局的不是数量和技术力量，而是具有巨大影响力和战斗力的个人。武装皮肤引领了这样一个时代。 “但是，不可能有意地创造出协定者。因为必须是被泽姆纳的遗志所认可的飞行员。”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但是，创造出强大的士兵是可能的。具有飞行员天赋、能够改变战局的存在。即使不像协定者那样只有一两个人，如果有多个这样的人，也能够控制战争。如果加尔杜瓦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士兵就好了。” “这是荒谬的理论。” “也不一定吧？” 奥比特的否定遭到了反驳。 “不可能创造出和协定者一样的人。这从一开始就可以预料到。那么，分开就好了。把力量和意志分开。分成强大的飞行员破坏神纳扎尔克和控制他的御者神哈扎尔克。” “你是想说你们要控制人类的战争吗？” “没错！加尔杜瓦集团将控制人类世界的战争，成为引导和平的等同于神的存在！到那时，加尔杜瓦将成为永恒！” 洛克雷像在高歌一样宣告，然后向天空举起手臂。他的身上有一种疯狂。 “就为了那样的妄想，孙叁就得遭受那么多痛苦吗……？” 拉蒂娜低下头，充满愤怒。 “菲梅拉、托尼欧，甚至阿姨都不得不成为牺牲品吗？别开玩笑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把加尔杜瓦卷入你们的狂妄妄想中！” 拉蒂娜打了洛克雷一巴掌，声音在室内回响。她抱着因愤怒而颤抖的手，只用这一巴掌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把他拘禁起来。绝对不能转移他的身体。” “是！” 大家都用眼神敬礼回应这个强烈的命令。 她再也无法忍受看到他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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