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陈烟!</p>
我看着那幅画,风迷了眼睛,眼泪刺痛地涌出来。泪眼模糊间,我看见画的右下角有一行蝇头小字:色授魂与,心愉一侧。一枚小小的红色私印,一个篆体的“烟”。</p>
这是陈烟画的。</p>
颜料还很新鲜。</p>
肖恩要的画难道是这幅?</p>
不对,画的另一侧有一行更小的字,20090929,这是他新画的?</p>
根本就没有这样一幅画?肖恩要他拿画换我,他为了应付肖恩才画的么?</p>
我看着那画中女孩儿一双忧伤到要化成水的眼睛,心痛得喘不过气来。</p>
陈烟啊陈烟!</p>
我将长发盘了起来,拉开他的衣柜,满满一柜的衬衫、t恤还有西服,一件件整整齐齐地挂在木质衣架之上。我挑了一件白色的印着一个简单logo的t恤,进了卫生间,放了一缸热水。我把自己脱了精光,像一棵被水浸泡得面目全非的植物,浸泡在那浴缸之中。我想那多年前学校护城河里沉浮的女尸,大概,就是我现在这样子的。半躺在浴缸里,看着肩上,后背触目惊心的咬痕,脑海中浮现出那野蛮人波光潋滟的双眸。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疯狂的痴缠,不是柔情蜜意,而是……而是恨意。那种撕碎一切毁灭世界的恨。</p>
他该恨我,对不对?</p>
我害死了陈尘啊!</p>
陈尘不死,他何需顶着别人的名字活着。</p>
间接地,我抹去了他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事业。</p>
他有理由恨我的。</p>
我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浸泡在水里,那窒息的溺水感再次袭来,我惊惶地坐起来。</p>
青萝湾溺水的那一幕闪电一般地将我划开。</p>
陈烟,陈烟。</p>
我咳嗽着,伏在缸壁之上,呜呜地哭着。</p>
他救了我的命,我却把灵魂遗弃在那个夏日的黄昏里。</p>
我穿上他的白色t恤,吹干头发,光着脚进了卧室。一头倒在那柔软的床上,看着墙上那幅画,那样的角度,刚刚好。玲珑少女的忧伤,像一把利剑,深深地割伤了我。</p>
他的枕头雪白且柔软,连被褥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p>
我迷迷茫茫地睡着,轻飘飘的,像一片,随风飘荡的白色雏菊,在高而远的天空里,无边无际,无依无靠地,飘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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