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梦

欧罗巴大陆，不可言说之地，地下几公里处，一座昏暗的宫殿四四方方，由青砖形状的块垒成。四周墙壁间隔插放着火把，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光。正上方是一个漏斗状的螺旋，像是响螺屁股，直直刺向宫殿中心，那张看起来很舒适的床上。 床上有个人四仰八叉地睡着，忽然，螺旋顶发出了一声敲击声，随后声音悠悠在宫殿中回响，熟睡的人皱了皱眉，翻过身来，露出陈一贯的脸。 睡梦之中，“陈一贯”漂浮在虚空之中，浑身上下伸出数不尽的白色丝线，垂落下来，远看像是一个裸男穿着一条巨大的蓬蓬裙，或是一根白须的巨大人参，一只断尾挣扎的蚰蜒，丝线根根微晃，看不到尽头。 随着回响的敲击声，一根丝线从它的腰部齐根而断，向下坠落，临近的丝线被着坠落触碰波及，微风拂过一般晃动起来。“陈一贯”的意识之中，每一根丝线都是一场人生之旅，戛然而止的那段引起了它的注意，随着意识的轻轻拨弄，临近的几百根丝线朝着断线处靠近过去 “咚。”行驶的公车忽然无征兆地撞到了路边，司机满头是血地站在了驾驶位上；在店内热情招呼客人的老板忽然没了声音，顾客抬头望去，见他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工厂里正操作设备的工人双眼失焦，在几百人埋头苦干的作业厅里突兀地站了起来。 甬城、杭城、港城、嘉城路上、家中、单位、荒野几百个各行各业毫不相干的人，在“陈一贯”的拨动之下，隔着墙壁、时空、千山万水，朝着一个方位望去——甬城大学的小山。 一望之后，脚步就动了起来，一个个迅捷地像豹子一般，飞跃眼前的一切障碍，击碎一切阻拦，撕碎一切胆敢挡在身前的陌生人或亲友，朝着同一个目标飞奔。 半山腰上，黄烨看着陈一贯，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无奈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有人来。”陈一贯说，“我先走了，你需要让来的人相信，是你制服了祁璐。” “如果对方不相信我，或是直接动手呢？” “那你就死。” 黄烨看着说完就飞跃离开的陈一贯，脑中一团乱麻，有些气急败坏，“说话没头没尾的，混蛋！”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秘书长的电话：“老姜，把炎黄机甲都调到我这来，我需要保护。”秘书长姜景猛闻言一惊，在手机上拨了一串复杂的号码，甬城地下基地里闪起了红光，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大厅。 许多在外的特战队员收到消息，也不管城内蹦跶的蛾子了，拼了命往基地赶去。二十几架机甲先行出动，城内响起了防空警报，市民不知所措地逃往避难所。 黄烨无力地坐在祁璐的身边，“祁璐？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啊”黄烨喃喃道，“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儿女，要泪沾巾了 。”轰然的声音传来，超大机甲和几架飞行机甲抢先降落在黄烨的身旁，山下也传来树木倾倒声和机甲沉重的脚步声，姜秘书长从黄烨的最大号机甲上下来，急声问道：“什么情况？敌人是谁？” “不知道啊。”黄烨无奈地说，“忽然想找个学生妹玩玩，结果碰到个画皮。” “玩学生妹？画皮？”姜秘书长很懵，然后呢？调动全部机甲？啥意思？ 黄烨表情严肃地说：“霸王机甲你开吧，我不行了，你们保护好我。”姜秘书长蔡这才发现黄烨似乎受了伤，忙拿出一个罐子递过去，黄烨摇摇头,“主要是脱力了，脊髓液没用。”二十几台机甲把黄烨和祁璐团团围住，警惕着未知的敌人，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山下的校园里有几十道身影迅速袭来。 “打！”姜景猛的命令传来，机甲对着这些身影毫不犹豫射出了电磁炮，冲在前面的公车驾驶员和服装店老板成了血雾，随后其他的炮弹都被无形弹开，“透明护盾？”姜景猛一惊，“所有机甲打开护盾，准备近战！” 天上地下的二十几台机甲，胸口位置一亮，一张蓝色的护盾张开，右手向下一甩，一柄柄高频粒子刀握在了手上。 高大的机甲和快到看不清的矮小身影越离越近，很快撞在了一起，被撞到的机甲被巨大的冲击力顶得倒退几步，有的甚至被几个齐撞，摔倒在地。 蓝色护盾纷纷破碎，但终究是把他们阻拦下来了，机甲驾驶员的视角内，是一个个眼神冷冽，服装各异的人类。 下一秒，这些人类就张牙舞爪向机甲袭来，驾驶员也挥动粒子刀狠狠砍下，工厂工人浑身是血，一把抓住了刀刃，剩下的手和牙齿并用，在机甲外壳上撕咬起来，驾驶员的屏幕一片红色告警画面，胸口坚硬的护甲被一条条撕破扯下，而驾驶员不管不顾疯狂下压刀刃，终于突破了工人手上的无色能量，把他的身躯斜切成两半。 类似的战斗在各处打响，一个个疯狂的人类被斩开，更多的机甲被破坏到活动停止，驾驶员们冲了出来。这些同时是特战队员的驾驶员，使用各种变异出的攻击器官或是能量武器进攻，打在敌人身上毫无反应，却被轻易地一推一顶就骨断肉碎，倒在一旁。 姜景猛杀得最凶，他本就擅长用刀，霸王机甲的刀是最锐利的，几下劈砍就斩死一个人，可是身边机甲倒下的越来越多，他身上也挂了好几处彩。 终于一阵隆隆声传来，支援的机甲终于到了，他们早在通讯频道知道了战况，目眦欲裂地举着粒子刀向人群砍去！ 最后一个人被霸王机甲一刀斩首，姜景猛气喘吁吁对身后的黄烨说：“你特么到底惹了谁？这些到底是啥？” “不知道。”黄烨语气依旧平静，“刚刚我玩这个女学生的时候，她就和这群人一样，以前明明是宁氏集团玩烂的，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变成这个样子。” “和他们一样？你干得过？” “玩到一半的时候变的，我在她里面，里面可没有护盾。”黄烨淫笑道。 “你觉得我会信么？”地上的半截尸体忽然开口说话了。 “握草！”姜秘书长吓得一阵乱砍，把半截尸体砍得可以包饺子了。 “行了，别折腾了。”另一颗头颅又开口说话，“他们都在我的大梦里，杀再多的梦魇，也无法伤及我分毫。” “你是谁？”黄烨问。 “每一具梦魇将死之时，都会将我的一缕意识反馈回来，为什么你身后那具，没有死，我的意识也湮灭了？”歪在地上的头颅没有喉管和肺部，却可以口吐人声，它没有回答黄烨，反而对他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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