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答应，我也可以继续隔岸观火。”</p>
几番权衡利弊，她始终没给出个答複，沉默地望向林间山泉，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p>
清泉从山石缝中潺潺流出，鸣泉之声清冽。偶有几片狭长竹叶轻轻扬扬落下，如小舟逐水漂流，又在湍急处被流水掀翻。</p>
陆宣手中的小石子，“扑通”一声坠入泉底。</p>
“考虑得如何了？”他问。</p>
再擡起头时，她已然成竹在胸。</p>
“陆延生，纵是没有我这桩交易，你也不会放任荆州的叛党胡作非为。”</p>
除非，他不曾见过荆南沿途的白骨，不曾见过被拒之城外的灾民，不曾见过那些被夺去良田的饿殍。</p>
她说：“所以——我想换些别的东西。”</p>
“想换什麽？”</p>
“狡兔三窟，我想请陆二公子替我留一条后路。”</p>
话说出口，她沉静得如覆雪的苍山，目光却似狐貍狡黠。</p>
“可。”陆宣眉目舒展，肆意笑出声来。不知是在笑她的始乱终弃、狡诈自私，还是在嘲笑某人的癡心错付。</p>
“笑什麽？”岁宁眉头微蹙，横他一眼。</p>
“笑你不改其志。”他阴阳道。</p>
“我素来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p>
“那麽宋绍君呢？他知晓你的想法吗？”陆宣问。</p>
“他不知我，我不知他，还算公平。”岁宁不耐烦道，“扯这麽多作甚？说好了只谈陆府的事。”</p>
他遂话入正题：“当初为何不辞而别，我兄长与你说了什麽？”</p>
岁宁望向亭子外的某位佳人，此刻正神情幽怨，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泉水里扔石头。她笑道：“从前替你挡了多年的桃花，在建康城生了许多不好听的传闻，长公子是怕尊夫人容不下我。”</p>
陆宣质疑道：“只是这般？”</p>
“与其说是张夫人不容我，不如说是长公子容不得我。”岁宁道，“昔日在陶庚府邸，你明知是鸿门宴，却坦然赴约，是不是早就知晓陶庚不会动陆氏的人，还可以借他的手铲除武陵郡的士族？”</p>
本想讨要个解释，谁成想她竟一盆髒水泼了过来。他面色冷了几分，愤愤道：“我不知晓。”</p>
“我在陶庚府里翻出些东西，与长公子有关。”岁宁撩起衣袖，翻找起装着那封密信的锦囊来，这些个重要物证，她总是随身带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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