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淡淡的杜衡香与他温吞的声音扰得岁宁心神不宁，她伸手轻轻推开了身前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如果这也是交易的话，我已经给不起公子想要的价码了。”</p>
“那就欠着。”宋聿也不甚在意。</p>
注定要赔本的买卖他也做？人死债销，他最后可不得血本无归。岁宁这般想着。</p>
还未等她回答，忽闻谒舍外锣鼓喧天，唢吶声嘈杂。</p>
她先一步起身，朝窗外看去，只见得谒舍的院墙，什麽也看不到。</p>
看出了她的心思，宋聿便邀她一并到外头去凑热闹。</p>
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两辆马车，招摇过市。被贬到这弹丸之地，却依旧红光满面之人，便是新上任的县令徐晔了。</p>
他由仆从牵着马，拱手向城中百姓作揖。</p>
“晚生徐晔，初来此地，还望父老乡亲多多海涵。”</p>
平阳县一衆百姓围在街道两侧吵吵嚷嚷，指着这初来乍到的贵人，有的笑，有的骂。</p>
马背上的男子颇有俯视衆生之感，他的目光落在人群之中，肆意游离。</p>
走马观花，徐晔又失望得直摇头：“还真是穷乡僻壤，方圆百里连个美妇人都寻不到。”</p>
谒舍里也偶有几个人出来观热闹。</p>
触及徐晔轻浮的打量，宋聿攥着岁宁的手，挡在了她身前。像是预料到了什麽似的，他忽然沉声道：“别告诉我，你想要杀的人，是他。”</p>
她如同路边的草木一般，一眼被看穿了。</p>
岁宁回握住他的手，问：“不可以吗？”</p>
“不能。”他又补充道，“如今还不能。”</p>
她狠戾的目光还落在徐晔的背影上，“公子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p>
宋聿冷着脸，生拉硬拽才把她带回谒舍。</p>
滴雨的枝头上，栖着数点寒鸦。客舍的门猛然关上，那些鸦雀又惊枝而起。</p>
他如同失了理智，清冷的眼眸染上血色，拦在她身前低声斥责。</p>
“如今边境的胡人虎视眈眈，流寇趁乱而入，你可知此时杀了徐晔，平阳内乱会发生什麽？”</p>
“他究竟与你什麽仇什麽怨？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陆氏指使你来此的？”</p>
“果然是在陆宣身边待久了，连藏锋都不会了。”</p>
岁宁沉静听着他的声声劝告，只说：“这是我一己之私，公子可以......不同我扯上关系的。”</p>
平静的话音落下，却令这初夏平添几分冷意。</p>
分明连手都没松开过，话语却仍旧倔强得很：“你以为我想麽？”</p>
岁宁急于挣开他，口中敷衍地答道：“嗯，对，公子一点都不想。”</p>
她又说：“我不会拿平阳百姓的性命给他当垫背的。”</p>
“那麽你呢？”宋聿却问，“你自己的性命呢？你指望徐氏的人会放过你？”</p>
她摇摇头，道：“所以才不希望公子也牵连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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