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若是论及陆延生那些不光彩的算计，在座几位北籍的士族公子都算得上是她的仇家。 许是平时在建康城多带着幂篱，妆容也不及今日浓豔的缘故，几人都没认出她。</p>
还未等岁宁编出个合理的解释来，外面又响起了三下敲门声。</p>
来者语气不悦：“怎麽回事？官兵怎麽会查到这里来？”</p>
“因为——她。”王忱扯着那女子的手腕，一把将人从屏风后拽出来。</p>
岁宁一面哀怨地揉着手腕，一面不情不愿地擡眼看向门口，立着位眉目清冷的青衫男子。赶巧，又一个熟人。她此番应是撞上这些北方士族的密谋了。</p>
那位宋公子淡漠疏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不上和善，令她久久吐不出一个字来。</p>
真巧啊，荆州这麽大片地方，偏偏都在平阳遇上了。</p>
王忱又道：“也不知是不是那边派来的细作，便先把人留了下来。依绍君之见，要不要审问......”</p>
“不必。”宋聿拢袖，朝王忱揖了一揖，“徒令思慎君忧虑了，她是来寻我的。”</p>
几人又啧啧称道：“宋公子背着我们，上哪儿惹的风流债？”</p>
宋聿不理会他们的打趣，只道：“天色渐晚，茶楼也将打烊，不妨先回谒舍，明日再与几位细谈。”</p>
岁宁一言未发，亦步亦趋跟着他出了茶楼，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p>
隔着竹帘往外看，守城的士卒尚还在街道上巡视，怕是出不了城了。</p>
回过神来，见此人正不善地睨着她，“瞧什麽？”</p>
她讪讪开口：“公子......好巧。”</p>
宋聿又冷声质问：“陆宣派你来的？”</p>
岁宁赶忙摇头，“不是。”</p>
“为何出现在此地？最好解释清楚，不然我把你扔出去。”</p>
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p>
车舆内气氛凝滞了一瞬。</p>
岁宁壮着胆子，扯上他的衣袖，谄媚道：“若说我是专程来寻你的，公子会信吗？”</p>
宋聿挥袖甩开她的手，冷然吐出一句：“不信。”</p>
她便也止了笑意，如实回答：“我前几日刚从陆府逃出来，城中那些士卒，是在寻我。”</p>
“怎麽？在陆氏也干不下去了？”他一时忍俊不禁，以袖掩面，忍不住笑出声来。</p>
不知他是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开心，这句话像是刺痛了她的心，勾起些许不愉快的回忆来。</p>
岁宁落寞地背过身去，不去听他的嘲笑。逃亡的一路风尘仆仆，满身泥泞。此刻她发丝淩乱，脸上的胭脂也花了，实在算不上体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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