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坤宁宫内走了一段路后,便来到了宫殿前。宫女侍卫们一见到皇帝,纷纷赶忙下跪行礼。 皇帝的到来引起了宫廷内众人的骚动,皇后也急忙出殿迎接,但她只看到了皇帝和刘全忠两人,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 朱厚照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对夏皇后说道:“皇后,朕今日来你这里蹭饭了,不知道会不会搅扰到你呢?” 皇后听闻此语,心中涌起一股喜悦之情,但仍不失端庄仪态,急忙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将皇帝引入宫殿之中,柔声回应道:“臣妾岂敢有此想法?陛下能驾临臣妾之处,实乃臣妾之荣幸。”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透露出对皇帝的深深敬意和顺从之意。并示意身旁的管事太监赶紧召集其他宫女太监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定今晚皇帝会留宿于此呢。 然而,当朱厚照向前走了一步时,他发现皇后落后了自己两步,于是开口道:“怎么,你不与朕并肩同行吗?”夏皇后听到皇帝如此询问,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妾身岂敢失礼。” 朱厚照闻言点点头,皇帝和皇后就一前一后进入了坤宁宫。一众宫女太监便伺候皇帝与皇后用膳,礼仪规矩与太后仁寿宫无二。 朱厚照感觉氛围沉闷,不禁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皇后的小厨房做的膳食确实不错。” 夏皇后微微一笑,温柔地回应道:“陛下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欣喜。 朱厚照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此甚好。”他心想,皇后的厨艺精湛,小厨房的菜肴美味可口,常来品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皇后心中暗自高兴,皇帝以后若能常常驾临坤宁宫,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于是,她趁热打铁,轻声问道:“陛下在外的妃嫔该如何安置呢?” 只见话音未落,朱厚照猛地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朱厚照略微思考了一番,说道:“我最近一直忙于政事,今天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想到这点呢。” 只见夏皇后说道:“妾听闻陛下原先在豹房,得一女子名王满堂,陛下私下称呼她为皇后。” 朱厚照听闻此言,心中不禁大惊失色,仿佛偷情时被妻子当场抓住一般,惊恐万分。他连忙向皇后辩解道:“绝无此事,皇后莫要听信谣言!你可是朕明媒正娶之人,朕怎会有如此轻薄之语?那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夏皇后却不以为然地回应道:“并非妾身多嘴多舌,妾身只是担心陛下的声誉受损。况且,陛下将那位女子一直留在宫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 此时此刻,朱厚照心中懊悔不已。他后悔自己为何要来到此处,与夏皇后谈论此事。夏皇后对他而言,虽是熟悉之人,但彼此之间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然而,他深知自己在夏皇后眼中,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丈夫了。 面对夏皇后的质问和担忧,朱厚照感到一阵无力。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已经引起了皇后的不满和疑虑,而这种情况若继续发展下去,恐怕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产生不良影响。 皇帝对于皇后,皇后熟悉皇帝,但是皇帝却不属于皇后,皇后说的女子正是朱厚照最后纳入豹房的民女---王满堂! 王满堂是霸州平民王智之女,本为道士段鋹之妻,正德十六年被纳,被原先正德皇帝极度宠幸,但是自从朱厚照身体康健后再没去过豹房。 朱厚照也明白夏皇后的意思,毕竟他宠幸过的女子一直放在外面对皇家天下的声誉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把她纳入后宫,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如今夏皇后把话题挑明了,朱厚照不面对也不行了,但是他没有解决的办法。 夏皇后见朱厚照始终不言语,于是说道:“不如这样,先把她悄悄接进宫里,充作女官,日后再说。” “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行?放在外面,有个风吹草动,到时候太后会作何感想?朝堂会作何议论?” “只是”朱厚照原本想说和她不熟,一想不对,接着说道:“只是这样以来就委屈你了。” 夏皇后闻言心里也是暖暖的,说道:“陛下千万不要这样说,妾只是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朱厚照闻言感激的对夏皇后说道:“得妻如此,我有何求。”夏皇后听他这样说面容一笑,不再说话。 朱厚照深知今夜自己已是难以脱身,若就此离去,恐怕会对夏皇后造成不良影响。此刻的他,倒似一名娇羞的新嫁娘,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惶恐。 他深深地感受到皇后的识大体,这让他越发觉得对皇后有所亏欠。同时,他也清楚知晓皇后未能怀上子嗣的缘由或许在于正德皇帝本身。 毕竟,朱厚照自觉自己乃是穿越而来,身体机能仍属于正德皇帝,日后恐亦难有子女。 为了缓解这令人尴尬的局面,他向夏皇后表示道:“今晚我便留下吧。”然而,夏皇后却回应道:“妾身近日常感身体不适。” 朱厚照听闻,关切地问道:“是否生病了?” 夏皇后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朱厚照即刻领悟其中深意。此时,他懊悔不已,愈发后悔自己为何要前来此处。 夏皇后看到皇帝的窘迫,心里也颇为好奇,她从未见皇帝这样子过,于是说道:“陛下怎么也不舒服吗?” “没有。”话音刚落,朱厚照明白了过来,看着皇后,只见皇后笑盈盈的看着他,瞬间明白了。 “皇后,你” “陛下恕罪,妾和陛下开个玩笑。” “哈哈,朕岂会不知?” “不如,妾唤宫内人伺候陛下如何?” “不用了。”朱厚照很清楚皇后是什么意思,就是让她宫里贴身宫女来替代皇后伺候皇帝。朱厚照一时还不习惯,张嘴就拒绝了。 “陛下,是有什么顾虑吗?” “没有,朕今天真是想来看看你。” 皇后猜到了皇帝似乎很是拘谨,便不再说话。 朱厚照和刘全忠从皇后宫里出来,仍是一前一后的走着,朱厚照走着走着,看着天上的星星,发现天上的星星真亮。 看着看着,就想到了穿越前的自己,自己生活的那个时代,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着,不觉间眼角竟然眼泪划出,趁着身后只有刘全忠一人,赶紧擦去。 “夜深灯昏,层林影碎,倦鸟归来。 看万千世界,灯红酒绿,一般景色,两种情怀。 回顾从前,磕磕碰碰。心抱中正未有哀。 现今也,对红墙金瓦,眼泪轻揩。 河中月色吹开。若醉酒、朦胧卧石台。 那时二三子,勾肩搭背,犹如逝水,如梦如埃。 凉意尤深,笑声渐远。为等公车到露台。 神忙否,人间多梦想,还要安排。” 刘全忠在身后跟着,忽然听到皇帝在吟诗词歌赋,便竖起耳朵听着,刚开始听着,他还以为皇帝是怀念以前在豹房无拘无束的日子了呢,但是想起张雄那日说了要皇帝去豹房,自己扇自己嘴巴子脸肿的情景,也不敢插话,再说自己也不懂啊。 可是不懂归不懂,马屁不能少,于是说道:“陛下念的真好。” 朱厚照脚步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问道:“你听过?” “没有。” “知道朕刚刚念的什么吗?” “奴婢听着像诗、也像词。但是奴婢不懂,就是觉着好。” “怎么个好?”朱厚照好奇的问道,他只知道后世的冯宝文学修养高一些外,太监也就识些字而已。 “奴婢听着,写这个诗词的人心中好像很委屈?” “哈哈,你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人,还能觉着写这个诗词的人心中委屈。” “奴婢不懂嘛,就是觉着写的好。” 朱厚照又看向天空,只见一颗流星划过,一瞬而逝。问刘全忠:“你觉着天上的星星会不会变化?” 刘全忠说道:“奴婢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变化。” “不会变化,那为什么会有流星?” “这万岁爷,奴婢真不知道了。” 朱厚照也不难为他了,这时也快走到乾清宫了,于是问到刘全忠:“有酒么?” 刘全忠一听:“万岁爷,夜深了,这酒还是不喝为好” 朱厚照说道:“我就少喝一点,你去拿点去” 刘全忠不敢违背,只是他觉着今天的万岁爷有点怪,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想喝什么酒?” “有葡萄酒吗?” “有,奴婢一会儿吩咐人拿去。” 待二人走至乾清宫内,朱厚照坐在御榻上,案子上放着一摞厚厚的奏章,还有日常看的书籍,心中猜到自己的行为,喜好被这些宦官摸的透透的了,怪不得后世皇帝离不开这些人呢,无论政治上、生活上,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特别是在明朝。太监用着更放心。 朱厚照翻看奏章时,刘全忠吩咐人把葡萄酒端了上来,还有一个四方陶瓷杯。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说道:“这酒不错。” “这是西洋进贡的,和西域那边的味道不一样。” “哦?”朱厚照很快就明白了,什么西洋进贡的,正常贸易的吧。 朱厚照知道,刘全忠所说的西洋,是来自于太宗时郑和下西洋时,对西方的统称。明朝初年对西洋的认知其实就是今天的印度洋,后来随着贸易的逐渐扩大,又对欧洲的葡萄牙、荷兰等地的人分别称呼为弗朗机人和红毛蕃,只知道他们是去中华极远,来自“西海”,因武力强悍乃西北极边强番。 这样一算,其实正德时期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搭上海洋时代的顺风车呢。 想到这里,朱厚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朱厚照就这样看着奏章,喝着酒,一会儿小酌一口,一会儿一饮而尽,全凭心意。 此刻的他是自在的,做皇帝有什么好?也不自由,也不自在。 刘全忠在一旁看着,万岁爷已经喝了五杯了,他知道万岁爷不能再喝了,于是劝道:“万岁爷,醉酒伤身。” 朱厚照这会也觉得酒劲上来了,摆摆手说道:“伤什么身,我自己能不知道?” 刘全忠见朱厚照还要再倒,就把酒撤了下来,陪着笑脸道:“奴婢该死,万岁爷海量,不过酒没了,奴婢让他们打酒。” 说着把酒壶给另一个太监,但是那个太监却拿着酒壶没有下去的意思,反而说道:“万岁爷,有酒呢。”说着又倒了一杯。 此刻刘全忠一听,顿时惊呆在原地,朱厚照端起酒杯,醉眼朦胧的看着,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好奴才!” 那名太监说道:“不敢谢主子称赞。” “你不错。” “奴婢只知道伺候好万岁爷就行,其他一概不管。” 刘全忠看着这个太监谄媚的样子心里既生气又害怕,生气的是这些人有一点空子就往上钻,害怕的是万岁爷真的惩罚自己! 朱厚照虽然有点醉了,但是还没乱了心智。 “不错,朕要赏你。” 那太监闻言忙跪下说道:“奴婢谢万岁爷的赏。” “从今你不要在我这里了。” “那奴婢去哪里?” “看你忠心,你去凤阳给我祖宗守陵去吧。” “奴婢错了,奴婢该死。”说着那太监磕头道。 “刘全忠,你还在干嘛!?” 不知何时已经有几名太监站在殿内了。 刘全忠一个激灵,赶忙喊道:“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没见万岁爷说话?” 那几个太监闻言,便上前将那个太监捂了嘴,拉了出去。 看着那名太监被拖了出去,朱厚照说道:“好、好、好,打得算盘真好!” 接着又看向刘全忠,刘全忠扑通跪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他欺负?” “奴婢不敢阻拦?” “为什么?” “奴婢只是近侍,他品阶比奴婢高。”说着瞟了一眼,看着皇帝,见皇帝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又忙低下头。 朱厚照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不仅不自在,还是个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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