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那个模样

通过那些朴实农民的话语流传，杨家人发生的奇迹并不像外界所传讲的那个模样，反倒成为了坊间热议的佳话——杨善三口为了援救一名溺水者而不惜一切地努力，这本身就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更为引人瞩目的是，当得知那位从水中救出的是读书人的身份之后，村民们都感到非常惊喜——这不仅为杨家人增加了正面的印象，也意味着杨家这次的善举将得到更深远的回报。 而当家中顶梁柱被征用去做劳役后，杨家不幸成为困境之中的一员，村民们却惊喜的发现秦月茹被另一位颇有才华之人，即胡轲相助。 这种相互协助和相互帮助的情景，无疑成为了平民心中的一段美好回忆。 正是因为这份对人际关系高远的体悟，这五个行者对于胡轲与秦月茹间的情感关系抱有如此崇高的理解。 现在忽然听闻自己帮助识字教功的大先生被他人责备议论的事件，在这一群仁慈行者的胸口燃起熊熊怒火。 他们已经准备好行动，一旦接到院首官令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要拯救秦月茹脱险。 然而，实际情况并没按照他们的预设发展。 在情势紧急、血气翻涌的时刻，却被胡轲制止，以“暂停”姿势将他们稳住了。 “我还有一事想要向李大善人阐述，您方便聆听吗？” 胡轲跨前半步，挺直身子，以浑厚响亮的声音朝坡上站立的李善存喊话。 “胡兄，请耐心等待，此刻无需急躁。 待让仆从把我带到你面前，我们李善人定会与你好好沟通交流。” 此时恰逢微风吹送，将李善存耳边传来的大师的音量进一步放大发扬，而就在关键时刻，胡轲那气势汹汹的声音更加激昂。 这对李善存来说意味着更高一层级别的威胁。 多年来以他嚣张的行事态度以及成功积累的财富表明他并不是毫无智慧的人。 智慧优势体现在多面——不会轻易把自己陷入风险中。 要知道当前正处于新的政权刚刚诞生的时期，李善存这样的中年个体，亲身经历了元末时期的混乱动荡时代。 他明白，只有智慧的决策与冷静的行动才能在这变幻莫测的时代立足。 因此，经历过这样的生与死考验，他心中深知要想在某一片区域深深立足并壮大自己的势力，最优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惜一切地确保自身的安全。 在元朝末年这混乱的年代，他见过太多的反面教材。 他的家世并不出众，原本在金陵府周围，甚至都不算是个有名气的角色。 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见证了无数自鸣得意、狂妄的人，比起他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在更多的时候，这些人手中真的握有一定分量的力量。 不仅他们本身才华突出，而且周围所能调集的资源也远远超出了像李善存这样的平民之家。 甚至可以认为在当时元朝全面战乱爆发之前，李善存一家只是在这乡村间，被迫接受他人压榨欺侮的普通家庭罢了。 然而，在那段 之时，那些曾经李善存连抬头都不敢的世家贵族们，在各种方式下沉沦极速陨落。 无论是任何一队军马掠过金陵城四周时，总有一群往昔即便李善长大也不敢直视的存在，被部队无情割去头颅。 与此同时，他们在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财产累积也成为了过路人手中的战利品。 经历过无数次大军洗礼后的金陵城，宛如被人用犁仔细翻过几次般，往日的豪阀巨室之家都成了他人的仓库。 而始终选择低调行事、竭尽全力求生的李善存一家，在天下重新归于平静之际，成为了土地上屈指可数的“高树”。 在阳光重现照亮大地之后，失去了上方那些大门户阻挡的情况下，原先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现在作为家庭，开始贪婪地吸收每一个能够触及的阳光。 正是因为依靠这种优势，在十年的时间里， 昔日不显眼，甚至还是其他人觊觎目标的小家族，现如今已然成长为了新时代的“参天古木”。 在这次惊心动魄的大动荡之中，李善存总结出的生存策略便是“在众人中突显者必然会被打击”，或者说简言之，生存下来才是赢得生命的最根本方式。 所以在胡轲这股猛兽所带来的危机未被全部解除前，身为地主富裕的家庭头领，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轻易交付给如此贫困的人手中。 而当激励法对此人身无效，胡轲虽面上略露可惜之色，内心却不为之所动。 他和这位李善存有过不止一次较量，加上后在庙宇中闲居时期，对于潜在的敌人也进行了细致的考察。 对此人性情了如指掌的他也确信于心。 这一番对话，无异于他的试探。 这时，胡轲掷去手中之兵器，整个人挺立在那儿，双手张开，示意让对方走近将其捆绑。 他身后那五个比丘对此不明其意，只是出于对现状无可作为及对胡轲的信任，只得后退几步。 尽管看到了这些比丘后退的动作，似乎无意介入，但这并未打消他们的干预之心。 可身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显然不满意这样的发展，他扭过头再次向李善存诉说道： “主人，请您审时度势，既然现在我们有所优势，为什么不让他们其余五位僧人一同行事。 他们方才闯荡无畏的情形想必您都看见了，一旦突 变，恐怕会给我们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困扰。 如今趁热打铁把这几人都捆绑起来，事后一概送进府上由官老爷处理。 无论是这回他们确实殴打了几位官吏，加上县太爷您对我家的深厚情谊，一并追究下来。 这样不仅能绝后祸患，还能借此事震慑他们，以此为例，警告其他同样居于荒野之人如若犯错，将面临怎样的后果。 也让这片被海盐侵蚀之地的人明白侵犯我家人会得到何种惩罚。 为了免得日后这些饥饿无措者转而针对您。” 作为幕僚，他说出这样的话，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和职责，显得相当适宜。 他没预料到的是，在他阐述完毕方案后，被李善存以一副鄙夷的眼光审视。 “我早说过让你多读书了，你怎么总是听不进去？ 不研习古人着作，整日痴迷于那些庸俗书生编撰的言辞。 我告诉你，现在的策略就是‘欲取先放’的道理。 虽目前形势对吾有利，但需知晓，此事一旦处理不慎，可能会触动这处鱼市底层民众的反感与 。 事情演变至那样的境况，对于我们极为不利。” 此时此境中的人并不擅长思考问题全面的李善存似乎也因此有了些许智慧火花，“可是老爷，那些民众即使闹腾又如何？我家中此类事务的处理已有经验。 别说这偏远渔村了，哪怕是个食不果腹的人；哪怕是对岸受长江恩惠的丰收村子；您若是想要对付他们，只需要派些人说上话就好了，不是么？我们现在不过是收拾一个拾荒者带回家里当作侍候的贱仆以及那五个来历不明之人，作为属下的我不解主人担忧何在。” 身为家族智谋的核心，理所应当承担起化解困境的责任。 然而令人不悦的是，自己精心构思的提议竟遭到这位未曾深谙学问之美的俗人的直接拒绝，令这位一直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心中滋生了微妙的不满之情。 但这种不满自然不可能昭然若揭，他转变言辞，通过含蓄的方式来对李善存的主张表示异议。 未曾料到，他所策划的激进手段竟成为了过犹不及的败笔。 这一次，李善存并未用犀利的眼神回应，只是转过身去，迅速抽了几下对方的脸。 “今天我要教你一课”，李善存以冷酷的语气说道，“尽管我在外面撑着一份可观的家业，名声赫赫，似乎四里八乡的无人敢忤逆。 但这些光鲜的表面背后，实际上我所有的荣华富贵不过是来自那些权贵口风的些许露泄——你以为这些年向权力上层调兵遣将都是无本之木吗？” 接着，李善存对着身边那位失意谋士，毫不客气地责骂了一通：“这些年从那些位高权重的人那里获得的资源，并不是白拿的。 那是我付出了大量心血和银子才换来的资源。” 他仿佛仍不满意自己的话语表达方式，随后狠狠给了这位谋士两记响亮的大嘴巴。 这位脸庞已显青紫的头目，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所为不仅没能助益局势反而成了祸事。 原本期望能依靠有势力乡绅的助力获得权谋上的成功，却不料自己成了别人手里任意摆弄的玩物。 面对如此顿悟，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困惑和无力。 李善存冷静地完成自己的教诲，愤怒的情绪得以平息。 此时他不再关心那位已面目难辨的副手，转向目标胡轲，沿着土丘向下走去，以确定对方无法反击自己。 在此之前，在他们谈话的时间内，手下的胡轲早已被绑成了一个 包裹。 在确保对方不会伤害自身后，带着几名侍卫的护送下，李善存小心地向胡珂身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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