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密密的颤抖爬上指骨，长钉的尖端压在指腹，她本该因此感到痛楚的，却下意识连呼吸都放轻了。&lt;/p&gt; 还真是——‘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lt;/p&gt;</p>
秦征循着声音回首，没有察觉到洛久瑶一瞬间的失态。&lt;/p&gt;</p>
洛久瑶的目光略过他，望向阶下的人影。&lt;/p&gt;</p>
少年披着雪色的氅衣，肩侧担着轻盈盈的月光。&lt;/p&gt;</p>
覆在身上的氅衣有些厚重，氅衣覆盖下，他的肩却单薄的像是一张纸。&lt;/p&gt;</p>
他缓缓走来，腰间露出玉佩的长穗，轻轻飘动。&lt;/p&gt;</p>
长穗不再飘荡，他最终停在阶下，面朝洛久瑶与秦征，躬身拜以一礼。&lt;/p&gt;</p>
洛久瑶怔怔看他，唇畔微动。&lt;/p&gt;</p>
沈林。&lt;/p&gt;</p>
她有许多话想与他说。&lt;/p&gt;</p>
心口被辗转反复几欲脱口的话语燎得发烫，她张口，最想念一念的，却只剩下他的名字。&lt;/p&gt;</p>
可十五岁的洛久瑶，从未见过沈林。&lt;/p&gt;</p>
她不能念，于是也没有发出声音。&lt;/p&gt;</p>
少年却倏然间抬起头来。&lt;/p&gt;</p>
身体欠佳的缘故，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就那样抬眼望着她。&lt;/p&gt;</p>
他们的目光交融在一处，比月色还要浅上几分。&lt;/p&gt;</p>
秦征打断二人往来的目光，出言不善：“已经这个时辰，竟也能在此地遇见沈大人，不知今日外面吹的是什么风。”&lt;/p&gt;</p>
沈林的眼睫抖动一下，转望向秦征。&lt;/p&gt;</p>
“秦世子，臣方才偶遇太子殿下，殿下与臣浅谈几句，说若臣能见到世子，还要臣转告世子，东宫的人手并不宽裕，恐不能长时间调遣人力为世子找寻失物。”&lt;/p&gt;</p>
他嗓音冷淡，目光掠过秦征手中的短刀，“若世子寻到了随身宝刀，还请尽早告知东宫。”&lt;/p&gt;</p>
秦征眉头微跳，面色变了变。&lt;/p&gt;</p>
他垂首看向阶下的沈林，毫不避讳的将钩月端在手中，道：“劳烦沈大人。”&lt;/p&gt;</p>
离去之际，秦征转身，对洛久瑶道：“殿下，半月后的临春宴，请到白鹭亭一叙。”&lt;/p&gt;</p>
洛久瑶蹙眉。&lt;/p&gt;</p>
前世她想过拉拢世家一事。&lt;/p&gt;</p>
宫中的岁月太长了，她不愿时时背负着生母留下的所谓罪孽，亦或是不详的生身之言过活，温驯的等待在这片泥淖中，等到有朝一日被皇权需要，变作稳固邦交的工具，亦或是维系世家的津梁。&lt;/p&gt;</p>
只有攥在手中的才是真切的，她想离开这里，凭借自己微弱的力量远远不够。&lt;/p&gt;</p>
所以前世在行宫时，她曾差人探听秦世子的行踪，试图与其结交一二。&lt;/p&gt;</p>
也正是那日，她阴差阳错的结识了沈林。&lt;/p&gt;</p>
于洛久瑶而言，那都已经是太久远的事了。&lt;/p&gt;</p>
如今看来，怕是秦征尚在燕京时就已滋生了反叛的野心。&lt;/p&gt;</p>
秦征一语道过，不等洛久瑶应声，转身离去了。&lt;/p&gt;</p>
他惯来都是居高位者，自觉轻慢而非驱令已是对旁人的恩赏。&lt;/p&gt;</p>
祭殿中只余二人相对无言。&lt;/p&gt;</p>
洛久瑶抬眼。&lt;/p&gt;</p>
她将袖中的长钉妥帖放好，一步步走下长阶。&lt;/p&gt;</p>
她走近他，轻声道：“你是……沈大人。”&lt;/p&gt;</p>
沈林捕捉到她话至尾音时没能压住的一声颤，垂首行礼，应一声：“殿下。”&lt;/p&gt;</p>
洛久瑶只是看着他，一瞬不眨的。&lt;/p&gt;</p>
像是看着一件触手即碎的瓷器。&lt;/p&gt;</p>
也像是看着一场痴缠了她多年的梦。&lt;/p&gt;</p>
她几乎不受控的伸出手去探这场梦的真实性，最终却悬停在浅白的月光下。&lt;/p&gt;</p>
空气缄默，沈林抬首，眉端猝不及防在她的指尖划过。&lt;/p&gt;</p>
划过的指带着轻微的铁锈气味，眼尾被凉意抚过，沈林的眼睫轻轻震颤，朝后退却一步。&lt;/p&gt;</p>
与此同时，洛久瑶缩回手。&lt;/p&gt;</p>
她这才缓过神来。&lt;/p&gt;</p>
不是梦，是真的。&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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