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雪制止他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解咒了,在这之前,从我开始试一下。” 焦雪才想到,他自己的阴神咒,受到了反噬,他原本只是皮肉之痛,因为阴神咒的存在,他的痛苦成倍增加。 焦雪让开了,断尘虹略有些紧张,可他跑不了,没了焦雪护他,他根本不是朱予荀对手,明知只是测试,但总觉得自己像是某个物件,起到某些作用。 没能躲开,断尘虹被朱予荀传输阴气,原本还想反抗一下,当阴气输入他体内时,那种痛苦也随之注入他体内。 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过来会儿时间,朱予荀舒了口气,自己身上的阴神咒气,全跑到了断尘虹身上,结束之后,断尘虹也稳定了下来,痛苦减缓,额头上覆满泪汗。 “怎么样?”焦雪看着断尘虹缓气,问他感觉。 “你来试试?”断尘虹白了她一眼,因为这个姑娘的立场变化太快,一听师尊的咒可以解,就立马站边朱予荀。 “看来很顺利嘛!”朱予荀微笑。 “你干嘛?” 忽然焦雪一手抓住朱予荀的衣襟,怕他跑了。 “你可别想再跑了!”焦雪警告他。 “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是对我有多误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朱予荀抱着赤诚言道。 焦雪完全想不出,他去救师尊,不就等于在被太恒山杀一次,仅凭他的几句话,完全不可信。朱予荀的轻功,她也是见识到了,他想跑,她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所以干脆先控制住他,以防万一。 “你的咒解了,你没必要再去冒险,你是出于何心,敢这样承诺。”断尘虹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他的功法如此阴险,这人也好不到哪去。 朱予荀看两人对他的眼色,心里憋屈万分,他是多么不被信任,遭两人轮番质疑。 “剑圣前辈饶我一命,绝非惧怕我师父幽鬼,说起来,应该是我师父惧怕剑圣前辈,她那一剑,太虚又太实,此等境界,我师父是做不到的。”他继续解释“师父告诉我,去太恒山报仇,绝不可惹怒了他,殊不知,剑圣会是你师尊,我还当该是掌门。” 朱予荀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冒犯到了,好在鹿翊夫人不与他计较,还当着太恒山众弟子的面,保释他能活着离开山门。 “你……”焦雪怒视他,太恒山的门规向来是强者为尊,当为剑圣,传位掌门,显然,那一剑足以说明鹿翊夫人的实力,那又是为什么,掌门不是鹿翊夫人呢? 焦雪看师尊一直在山门之后,留守后山,守着祠堂,与世无争,焦雪学的功夫,与那些门中核心弟子比拼,她完全能胜,所以她知道师尊是远在掌门之上的。 如此实力,被藏于深山,埋没世间,她的光辉从此只会在小小山洞里,没有人知道她就是当今剑圣,别人看到的,会是掌门的光辉。 “太恒山掌门不是剑圣,是你师尊,如我之前所猜那样,你就是九尊的弟子。”断尘虹回想道。 “才不是,师尊她说过,剑圣只有一个,那就是太恒山的掌门!”焦雪否认自己身份道。 “好好好,你不是,有实无名可以吧!”朱予荀说不过她,瞬间他们三人的气氛没有之前那样紧张,纠结九尊弟子的话题“至于你,不是九尊弟子,离魂丹是怎么回事?” 断尘虹的神色忽然暗了下来,回想起了小久骗他吃下离魂丹的事,现在回忆起,他多想那时还不如陪小久一起死。 因为是离魂丹,他也疑惑,离魂丹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让他给吃了,想到会是断幽阁偷来的,那肯定不可能,毒神的称号可不是显摆,若非他同意,怎么舍得。 断尘虹把自己曾经是杀手的经历诉说了个遍,两人听着,焦雪认真平静,朱予荀则是漫不经心,觉得也不算什么,断幽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世上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是用来警醒那些横行霸道的人,平民是殃及不到,多是那些为富为贵之人,彼此得罪,就彼此派杀手暗杀对方。对朱予荀看来,这算是一种自由,没有金钱利益,就不会存在杀戮,然而有了杀戮,就生出了杀手阻止。 讲着讲着,断尘虹突然讲到了他那一日正准备接一单悬赏,忽然有一个姑娘来到了断幽阁,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小时的发小,小久。 原本小久过着自己的生活,与李雪婧主仆关系,不觉得苦,也不必再受追杀,直到小久想要报复陈业,因为陈业取了李雪婧后,每日都对她残酷拷打,甚至想要毒杀她腹中的孩儿。 那是一个密云遮星的夜晚,漆黑无比,李雪婧缓缓起来,听见爹娘嚎哭,起身查探,发现陈业已经不行了,那朵娇艳的花在盛开着,然而就是这么一朵花,给陈良留下了杀害他兄长的线索。 陈业因病去世,死的时候很痛苦,家人无能为力,李雪婧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她再也不用受到自己丈夫的眼色,对于没有爱的关系里,恨的报复让原本的情义里最终成敌。 断尘虹继续讲到了他和小久离开耀城,龙主的高手满世界追杀他们,断幽阁则是要抓他回去,说道这里,断尘虹不免想到,也许从追杀开始,断幽阁就已经准备好了离魂丹,不然又怎会让他忘了那段记忆,自己又怎么可能还为断幽阁做事,自然后面灭虹阳宗这样的大动作,他根本不会为之。 原委说了一通后,朱予荀的神情变化很大,他问断尘虹,小久为什么会被龙主追杀,断尘虹也毫不忌讳的说,小久的身份是前朝之后,统治了十四年的短暂,是有多少人怨恨这个国家的存在。 故此赢家人灭过后,遭到追查,他们不会给其后人卷土重来的机会,遥想霸王攻城,全城覆没,对待前朝,视为后患,更何况现在,前朝的兵力驻守边关,一直在等那个率领千军之人,当朝更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论男女。 “听你这么说,是阴神咒将你良知给拉回来的?”朱予荀想到他能记起这一切,是离魂丹与阴神咒两者冲撞的结果。 “哦,我明白了,你身上的阴神咒,原来是从那姑娘身上吸来的。”朱予荀回想了一下,那一夜他跑得匆忙,虽然成功将阴神咒分散出去,却没有喝血的时间。 重新再看一看断尘虹,对他怨气,要不是因为他,他怎会去那河水里泡着,弄得他现在全身湿透,一股的水草味,还有死鱼的腥臭。 “哈哈,误打误撞啊!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解阴神咒的方法。”朱予荀拍拍两手,所有的不愉快就此消失,想想开心的事,心情也愉悦了“我师父要是知道,脸色恐怕不好,敢想毒神前辈会不会知道这一点。” “你随意杀人,你师父不会轻易放过你吧!”断尘虹对幽鬼有些了解,幽鬼的性子很怪,修炼世上最阴毒的功法,却有着一颗仁慈之心,为何说他的阴神咒世上无解,多是因为没有人愿意救不可救之人。 “那些人,恐怕与你脱不了关系吧!”断尘虹为他担忧道。 “不想了,只要能报仇,再死一次,又何妨。”朱予荀淡然一笑。 另一旁的焦雪板着脸,严肃道“有我在,你休想再伤太恒山弟子分毫。” 朱予荀与她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挑衅“好,那你可要准备接招了。” 断尘虹眼看着两人又要打架的意思,一时他们还不会生死相搏,他们之间似乎是达成某种共识,暗中约定好,这让断尘虹想到了那个晚上,须景云同样的眼神,那种抱着仇恨的目光,他怎么也不会忘,当时的他还没有忆起所有,如今再想,他对须景云生了愧疚,至于那场五年后决斗,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活着,要做什么? 断尘虹的内心深处很迷茫,一抹沮丧挂在脸上,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工具人,又或者是筹码。 毒神的意思,他捉摸不透,且静观其变,他会弄明白这一切的原因,现下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断尘虹不参与他们的斗角之中,只身一人走进医馆里,走在廊道上,慢慢靠近黄泿笙的病房。 两人掐得厉害,但也知道事有缓急,断尘虹不在他们视线,两人都紧张的跟了过去。朱予荀有可能会跑,断尘虹这么一个关键的工具人可一定要在,当他们来到窗前,一位父亲熟睡在女儿身边,安祥地睡着。 “她……身上的阴气还残留。”焦雪见到一丝气息怪异。 朱予荀走近看了看,黄泿笙周身已经发寒,阴气开始浸入她五脏六腑,要驱咒,恐怕不容易。 “是不是你?”焦雪想到这就是调查官与她所说的这么一个人,活着,伤势却很重。 朱予荀没有否认,他愧疚道“之前是无奈之举,现在,说什么,我也一定让你活下来。” “需不需要我?”断尘虹能感觉到黄泿笙微弱的气息,她如今已经是在生死边缘上了,她没有内功,救治起来会困难一些。 朱予荀看来他一眼,如果是用引气的方式,以黄泿笙脆弱的身子而言,她经受不起,或许是咒可以解,但人能不能挺过,就不好说了。 他决心要救下这个人,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丝毫危险,要实现阴气转身,她至少要提起一口气。朱予荀的阴神咒是缓解自己身上的阴气,可他还饮血,是为了减少自己的痛苦以至于自己不疯魔,所以现在的黄泿笙,不光阴气侵袭,还因失血过多而昏迷。 看到黄泿笙的脖子上绑的白布,已经凝成血块,草药有了一定的效果,可是那鲜红的白布下,能看得出伤口很大,没有犹豫,断尘虹握住长刀,一刀见血。 “你这是要做什么?”焦雪连忙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断尘虹的血管被割开,他没有丝毫犹豫,这个决定,很干脆,这或许是他内心觉得有什么亏欠,上刀山下火海的事,他也义不容辞。 “如果我可以抵制阴神咒,那么我的血一定是良药。”断尘虹看向朱予荀。 朱予荀的表情有些牵强,不知道这能不能管用,但看着他的血滴在黄泿笙的唇上,已经冷得干裂的唇皮像是获得了生机一般,黄泿笙是太渴了,下意识地吸进嘴里,并没有不是,反倒是甘甜的泉水饮进,喝着喝着,竟然有一丝满足感露在面上。 “还真行!”朱予荀很震撼,断尘虹对血还真有些作用,原本苍白脸色的黄泿笙,现在看起来红润了些许。 焦雪平静地看着,脑中在思索着什么,她在猜想,离魂丹的药性会不会已经连着断尘虹的血脉一起,若是这样的话,那对于黄泿笙而言,她算是间接吃了离魂丹,那就显得不平常了。 还没等她想说什么,断尘虹看出了她在疑虑什么,于是紧忙道“你放心,她有医仙云似海的毒血,离魂丹的药性,是伤不到她的。” 听断尘虹如此一说,焦雪向来平静的一个人,也忍不住惊叹“医仙圣道也会用毒?” “以毒克毒,医家常用的解毒方式,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过你说她与医仙前辈有瓜葛,这又是怎么回事?”朱予荀先是取笑焦雪,又随之疑惑。 断尘虹对他们讲了离魂丹的事,这牵扯医仙的事,看似同一件事,又好像是完全不同的故事。 断尘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折磨黄泿笙的场景,愧疚难当,他正说起什么,忽然趴睡在一旁的店老板醒了。 微弱月光下,店老板还是看出是三个人在床边对自己女儿做什么,正准备大喊,焦雪不知从哪拿到的一根烛光,点了起来,看清是一个姑娘并对他说“别惊叫,我们这可是在救人!” 店老板转眼看着,有了烛光,他看清了断尘虹的脸,一时就放松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他一边说着,又看向一男一少女,继续发问“他们又是谁?” 断尘虹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果说,黄泿笙之所以会这样,全拜他旁边的这个男子所赐,不敢想象结果会怎样,思虑到不适,就简单介绍“他们二人是我的朋友,她叫焦雪,他……朱予荀。” 断尘虹看了一眼朱予荀的表情,他有点觉得自己不应该来,祸害归根于他,他的愧疚之意,断尘虹也不会详细说出什么。 “你……”店老板注意到断尘虹给黄泿笙喂血,不知何因,但眼看女儿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就没在多疑,他很害怕自己失去唯一的女儿,现在身旁多了一个人陪他,他坚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转。 断尘虹收了自己的血,看向朱予荀,问他道“现在救她,有几分把握?” 朱予荀思虑了一番,黄泿笙的生机虽复燃了许多,但是她还没有醒过来,此时阴神咒还并不妥,建议说“等明日看伤情吧!” “恩!”断尘虹点点头。 “劳烦各位了!”店老板放下戒心,看断尘虹时,却莫名觉得有一丝奇怪,他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可能是眼神,他的气场完全变化,像是变了一个人,弄得他一开始都不敢认。 他与店老板的缘分就在他进店的那一刻,那时候第一眼看这个年轻人时,他的气场是落魄的,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他不知自己要做什么,又要去哪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像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疼爱。 无处可去,这里就收留他,当然,店老板是有私心的,也许是看上了这个纯净的人,没有恶在眼里,这就是他的观相术,他的女儿身残不便,若是有他照顾,店老板也可心安。 断尘虹从一开始就没有多想,他能判别,但是他不会白白受人恩惠,从他见到黄泿笙时,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可他并不反感,反倒想尽一份力,于是就了解了她的过去,从故事里他知道了,她的那双腿并非天上,像两年前还是像平常人那样能蹦能跳,一段过往让她陷入了如今的模样。 断尘虹看得出她也很厌倦了,他父亲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劳,什么人都不放过,他就是其中之一,她没想过这个人会坚持下来,并且也并不在意她是个废人,她爱着谁,断尘虹的面容里,她仿佛看到一丝柔光在上面,让她有了些遐想。 “如果可以的话,做我的夫君吧?”黄泿笙靠在断尘虹的背上,用极小的语气说着。 她以为这是闷在心里的话,其实断尘虹都听着,他心里却有着辜负她想法的念头,他有很多疑问,去太恒山,好似那个地方可以给到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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