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押司宋江宋公明最近有些郁闷。 想他孝义黑三郎、有名望的及时雨,江湖上的好汉们若经过郓城时,哪个不来拜会一二? 但偏偏…… 宋江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虽然只是个县衙书吏,但却颇得县令时文彬的看重,县中一应经办案牍,都要过一过他的手和眼。 故而宋江对官场上的许多消息,知晓的比江湖更为详细。 就好比元旦前济州巨野县那起灭门案,只因没有苦主,巨野县就应付一般地发了缉案文书,只说那位韩孔目一家,是被仇人上门寻仇所致的。 但巨野县的官吏都知晓,必然是梁山那伙强徒干的! 还是那句话,巨野县若要下海捕文书,就得先通过济州行文郓州,再转到这郓城来,反正太麻烦,于是干脆就当做全然不知晓。 韩孔目的家当,显然就全部落在了梁山山寨。那些丝绸布帛、金银珠宝,又不能当饭吃,所以梁山必然得找个销赃的门路! 宋江理所当然地认为,整个郓城县,或者说梁山泊四周,就只有他及时雨最为合适! 但偏偏过了这么久,不见有梁山来的人与自己联系! 他前几天在本县的勾栏遇到了县步兵都头雷横,见这位“插翅虎”出手阔绰,便颇为诧异。 雷横见了宋江,忙将他请到阁内,两人吃了一回酒,宋江便发出了疑问。 雷横趁着酒醉,阁内也无闲人,便将实情说了。 原来他那日下乡里巡察,却在东溪村看到二三十辆马车停在路边,就上前查问。 却不妨遇到晁盖正与一伙人谈买卖,那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就是梁山王伦。 雷横当时一惊,又想到这梁山一年来从不曾骚扰本地百姓,况且这么多强徒都在,便也不敢动手。 王伦却送了他一大笔钱,只说日后梁山发卖货物的车队,还请多多照拂,晁盖也在一旁帮腔,雷横也就答应了下来。 宋江顿时上了心,暗想王伦与晁盖谈的,莫不是那韩家庄所劫的财货? 这让宋江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王伦这厮忒不知好歹,若当真销赃时,难道他及时雨就做不得?却偏要寻一个乡野的富户? 所以辞别雷横后,宋江寻了个休沐日,就骑一匹劣马,匆匆向东溪村而来。 若能经晁盖说和,也教他及时雨过一次手,宋江也就心满意足了。 宋江不过是县中小吏,家里虽然有处田庄,但俸禄、家资,是完全支撑不起来他在江湖大撒银钱、赚得如此大的名望的。 若赚钱时,销赃、居中当个掮客、外加贪污受贿,就是宋江能够发动“银钱攻势”的最主要原因! 那韩孔目被劫的财货,少说也有万贯,若教他宋江过一过手,轻轻松松就能得数百贯,还不担甚么风险,这也是宋江着急的原因。 只是宋江快马来到东溪村外时,恰遇到晁盖笑呵呵地将一个身穿绸缎的富家员外送上马车,那员外亲手捧着一个木盒,喜上眉梢。 待马车稍远,宋江这才赶上前来,跳下马大呼:“保正慢走!” 晁盖回头一看,却是宋江,便拱手笑着说:“多日不曾相见,押司今日却来了,正好与我痛饮一场!” 又拉过吴用相见。 三人入了庄子,酒宴过了一巡酒,宋江便问:“保正又寻得了好大买卖?” 晁盖笑着说:“押司何出此言?” “保正连这水晶杯都用上了!”宋江双手持着玻璃小酒杯,说到。 晁盖顿时哈哈大笑,他知道宋江也不是外人,便将酒杯来历说了一番。 宋江一听,只手里这小小的玻璃酒杯,竟值五贯钱,慌忙小心放在桌上,说:“俺何曾用过如此名贵之物?” 心里却叹息,只怕那王伦与晁盖合作的买卖,就只是这玻璃杯了。 他便故作好奇地问:“那梁山聚了一伙好汉,竟不劫富济贫,怎地望北方去了?” “想来是那王大头领拜会沧州柴大官人去了罢!” 这些日子吴用也四下里奔走,给晁盖介绍了不少客户,从晁盖这里得了许多好处,便笑吟吟地说。 一听是真正名满江湖的沧州“小旋风”,宋江心中便一阵失落。 若这王伦当真要销赃时,只怕是奔着柴进去了,自己名望虽然很大,但与柴进相比,就是萤火比烛光了! 真可惜! 宋江心里一阵郁闷,他确实没办法跟柴进相提并论! 晁盖这些日子赚的钱,比他庄上两年收成还要多,便炫耀且得意地说:“押司回城时,我自有一套酒杯送与押司。” “若有人想来买时,押司只说这一套就是六十贯!” 宋江一惊,连忙借饮酒掩饰了过去。 这么好的买卖,为何不找我宋江来合作?却偏偏找了这晁保正?难道自己在江湖的名望,还不如“托塔天王”么? 宋江觉得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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