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空下，西北方向200多里，北平城，也是鞭炮齐鸣，这座古老的城市更沉浸在浓浓的年味中。</p>
亮马河的水结冰了，路边的灯笼在冰面上映得通红。</p>
朝阳门大红灯笼高高挂，很多孩童在放烟花。</p>
前门的烤鸭店竟然没打烊，三十初一照常营业。</p>
万柳的风刮得正紧，颐和园林木萧萧，一片寂静。</p>
蓝靛厂火器营，七奶奶全家在吃团圆饭。</p>
老太太特别高兴，换上了新衣服，白天洗了头，程秀秀给她梳好发髻，老太太容光焕发，显得更年轻了。</p>
七奶奶，年轻时是大美人，而今，更是慈眉善目。</p>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老太太坐镇，儿女们会感到心安。</p>
任何时候，回到家，能喊一声：“娘——”</p>
这不就是幸福吗。</p>
一旦老人走了，这个人人都能喊的字眼，便再也喊不出来。</p>
程秀秀也打扮得花枝招展，把厂子里的几个老伙计，叫过来，一起吃年夜饭。</p>
程天顺如今也改邪归正了，不再赌钱，而是帮着姐姐打理生意。</p>
七奶奶看在眼里，甜在心里。</p>
人得走正道，才能芝麻开花，节节高。</p>
唯一美中不足者，今年过年，再也听不到二儿子程天生给母亲拜年的声音了，程天生死了，四姨太也回天津了，今夕比往年，老太太略感凄凉。</p>
但大儿子程天赐从国外回来探亲了，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教师，文质彬彬，带着一个洋媳妇和一个混血男孩，万里迢迢，回家陪母亲过年。</p>
七奶奶乐得合不拢嘴，终于见到下一代了，抱着大孙子，喜不胜收。</p>
但这孙子不会说中文，一直喊：“granda！”</p>
程秀秀逼着他说：“不许喊granda，喊奶奶！否则奶奶听不懂。”</p>
小家伙这才笨拙地说：“奶……奶！”</p>
“哎——”七奶奶高兴地把孙子搂在怀中。</p>
程秀秀又说：“喊我姑姑！喊了我就给你钱！给你大洋！”</p>
“咕咕。”男孩喊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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