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湛奴回宫的牛车等候在角门边。</p>
湛奴午后被杨女官哄出了门，手里抱着荀氏相赠的黑白毛色兔儿，眼前却不见了嬢嬢，撕心裂肺地哭了好一阵。</p>
牛车出了青台巷之后，幼童的啜泣声还能隐约听见。</p>
“嬢嬢呢。”湛奴抱着兔儿啜泣，一声声地追问，“嬢嬢呢。”</p>
杨女史叹息着抱紧了幼童小小的身躯。</p>
“湛奴……苦命的孩儿。你嬢嬢不愿接手看顾你。这趟回宫，还是回老太妃那边去罢……但愿老太妃护得住你。”</p>
牛车绕着十亩桃林转向东北，往皇城方向笔直行去。方向转得过于猛了，杨女史在车里猛地一个颠簸，差点撞到车板，抱着湛奴斥道，“怎么赶车的！小皇孙在车里，稳当些！”</p>
国丧刚刚过去，十亩桃林附近人迹罕至，地上起伏不平，时不时碾过一两只掉落的未成熟的小青桃。杨女史心头升腾起不安，又催促道，“算了，不必管稳当不稳当，行快些回宫——”</p>
话音还未落地，耳边忽然转过一片奔腾马蹄之声。</p>
大片披甲轻骑如旋风呼啸刮过，从前方御道迎面往桃林这处飞驰而来。</p>
马车往路边避让轻骑。湛奴听到声音，趴过来窗边，小手掀起一角碧纱帘，好奇地张望出去。</p>
杨女史也紧张注视着。</p>
然而下一刻，“吁——”为首的将领直接在牛车前勒马停步，一抬手。 “围住！”</p>
雷鸣般的马蹄声轰然停在面前。上百轻骑齐齐勒住马，在湛奴惊恐的视线里，团团围拢过来，把马车围拢在圆圈中央。</p>
为首的年轻将领跳下马，刀鞘直接挑开了牛车布帘，看了眼杨女史怀中抱紧的湛奴。</p>
“小皇孙？”</p>
来人一抬手，“今日回不得宫里了，小皇孙请下车罢。其余人等原地不动，留尔等性命。否则莫怪我格杀勿论。”</p>
杨女史把湛奴牢牢搂在怀中，颤声追问，“你是何人！领的何处官兵！为何小皇孙回不得宫里了，你们要把他带去何处——”</p>
年轻将领露出冷峭的神色。不等杨女史发颤的话音落地，直接拔刀。</p>
雪亮刀光闪现，一刀劈在牛车木柱上，儿臂粗的木柱劈裂两段。</p>
“多说无益，下车！”</p>
跟车宫人恐惧的四散奔逃，又被团团围拢的轻骑执马刀驱赶回来。</p>
车内传来湛奴惊恐的大哭声。</p>
杨女史忍着颤抖端坐不动，悄然往短案下摸索。那里藏了一把宣慈殿宫变时领到手的、斩草用的薄刃长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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