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抚琴以悦己之心，奏筝以悦客之耳。此地主人五年来头一回为来客奏起悦耳动听的筝曲，如春雨润物无声，宽慰来客之心。</p>

风雪里渐渐停了悲声。</p>

阮朝汐迷迷糊糊地睡去时，之前的噩梦已经淡忘，心里只想着，坞主的筝曲真好听啊。</p>

如果阿娘没有病逝在山林里，而是撑到了坞主的车队到来，阿娘入了安稳的云间坞，有衣食宽慰，会不会像书房里的来客那样，夜里停了悲声。</p>

留在云间坞里，或许是上天对她不错的安排。或许阿娘在天之灵也会同意的。</p>

………</p>

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在第二日倏然袭来。</p>

打破了云间坞里安宁岁月。</p>

第21章 </p>

变故是在第二日清晨发生的。</p>

阮朝汐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夜里没睡够，清晨勉强起身，在书房里练习功课, 被暖炉里的甜香气息一熏，困倦得东倒西歪。</p>

荀玄微坐在对面, 好笑地看小脑袋往下一点一点。白蝉过来轻轻推了一把，把人唤醒。</p>

荀玄微把今早的温酪浆往前推了推, “昨夜半夜兴起, 临窗奏了几曲。可是惊扰到你了？”</p>

阮朝汐勉强撑起眼皮, “不惊扰, 筝音好听。昨夜坞主弹的是哪支曲子？”</p>

“一曲怀古的《汉宫秋月》，又接了一曲《陌上桑》。” 荀玄微看她眼皮又往下耷, 噙笑说, “筝音过于明亮, 扰了阿般清梦。下次不在夜里弹了。”</p>

阮朝汐抿着甜滋滋的酪浆, 又问, “西客房的那位客人, 弹的又是什么曲子？”</p>

荀玄微有些意外，沉默了短暂须臾。“你听见了？”</p>

“琴音不大，又被坞主的筝音压着。但仔细听, 还是能听得见。”阮朝汐喝完酪浆，又吸溜吸溜地咬着水饮饼，如实地说，“曲调听得难过。”</p>

荀玄微无奈笑叹了句，“小小年纪, 尚未正经学过琴，怎的耳目灵敏至此。”</p>

他半真半假开了句玩笑, “也算是难得的殊才了。放去西苑里仔细教养，定能教出一个千里眼、顺风耳的顶尖探子。”</p>

阮朝汐掩口打呵欠的动作一顿，耳朵尖敏锐地动了动。</p>

提起西苑，她想起了昨夜关于娟娘子的，没头没尾的奇怪梦境。</p>

“我……”她欲言又止，不确定怎么开口。“我长大之后，是不是就要像娟娘子那样，搬去西苑那边……”</p>

荀玄微莞尔， “随口之言，不必介怀。”</p>

抬手揉了揉对面柔软的发髻，“阿般不必去西苑。像现在这样，住在主院，每日在书房进学就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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