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惊喜道，“多谢坞主！”小心翼翼越过荀玄微身侧，踩过一人宽的木拱桥，一溜烟跑去池子对面的大药圃里薅草。</p>
紧闭的西苑木门缝隙里，几只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注视着主院这边的动静。</p>
清脆的女童嗓音发问，“娟娘子，阮阿般要过来斗草了。我们可否开门？”</p>
娟娘是一名容貌秀美的少女，隔着西苑木门看了几眼，摇头笑叹，“郎君偏心。开门罢。”</p>
谁不知道，这批新选进来的童子里，坞主对阮阿般青眼有加。</p>
搬去主院的，只阮阿般一个。每日准许在书房习字的，还是只她一个。</p>
阮阿般合了坞主的眼缘，众人私下里议论过不少次，得出的结论，还是因为阮阿般容止[2]卓然。</p>
士族高门对容貌行止的追求，在百年间已经蔚然成风。越是混乱无定的世道里，士族越是追求衣冠超卓、品貌风流，哪怕人生短暂如流星划过，也定要求个绚丽灿烂，千古留名。</p>
乡郡里的大小中正，品鉴人物高下，举荐拔擢贤才，除了言行，才德，品性，也是要品鉴容止。</p>
上行下效。从朝堂到乡野，谁不喜欢长得好的呢。</p>
长得好，早晚吃饭都能多勺肉汤。</p>
“阮阿般，你从药圃里拔了多少珍贵药株？”西苑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容色俏丽的女童探出脑袋，噘嘴抱怨，“我今日必然要输给你了。”</p>
阮朝汐站在垂花门边，女童抱怨的声音不小，她急忙做手势嘘了声。“坞主那边听得见，小声些。”两人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地在门边斗草。</p>
荀玄微噙着清浅的笑，裹着鹤氅裘，悠然甩了下长杆。满鱼篓的锦鲤被放生回池子里，重新摇头摆尾地游走，钓竿钩子又加了点鱼饵，继续放入池中。</p>
阮朝汐和西苑交好的傅阿池同时小心地回望。庭院中悠闲独钓的郎君侧身坐着，侧脸在阳光下皎洁如玉。</p>
“坞主病了快整个月了吧。” 傅阿池担忧地说，“怎么还没好呢。”</p>
阮朝汐回头遥遥望了眼池塘方向，小声和傅阿池说，“坞主不喜欢喝药。每次都喝一半倒一半。”</p>
庭院对角处，李豹儿砰地从树上掉下来。</p>
去了铁箭头的一支长箭落在身侧，他龇牙咧嘴地起身，“霍大兄，下手太狠了！”</p>
霍清川的声音隔着南边院墙传来，“不是我。是你燕三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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