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p>
王弼看向身旁兵卒,气喘吁吁道:“清理战场,小心倭人假死偷袭!”</p>
“定远侯终究是年纪大了,以后再有战事交给我们的好。”</p>
王弼狠狠瞪了邓镇一眼,直接破口大骂道:“你们几个若还是这不要命的冲锋打法,一个个的都给咱滚回家去。”</p>
“战场之上岂能儿戏,只知道逞勇斗狠,跟他娘的土匪有啥区别!”</p>
“嘿嘿”</p>
见邓镇还是不以为意,以为自己是在找借口。</p>
王弼拿起手边盔帽,狠狠砸了过去。</p>
“若不是担心你们几个被乱刀砍杀,我回去没法同你们父亲交代。”</p>
“我他娘也不用担惊受怕,率领亲随缓步冲锋哪里有这么麻烦!”</p>
想到王弼方才的确是紧紧跟在他们身边,替他们解决了不少倭人。</p>
邓镇也有些不好意思,拿下水袋递过去赔笑道:“多谢定远侯。”</p>
“只是九江忘命,我们几个自然不好落后太多。”</p>
邓镇本就是推脱之词,可听到这话,王弼却是眸光不善,狠狠盯着一旁的李景隆道:“二丫头,你他娘的疯了!”</p>
“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还带着秦王殿下也跟你一起横冲直撞!”</p>
面对王弼的训斥,李景隆只是默不作声。</p>
当看到他表情沮丧,完全没有先前拔寨后的喜悦。</p>
王弼此时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p>
“嗯?”</p>
听到王弼再次出声,李景隆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p>
但看到朱樉、邓镇几人也紧急注视着自己,李景隆轻叹口气,随即坐到王弼身旁,沉声开口道:</p>
“方才莽撞冲锋并非一心求死。”</p>
“方才,也不过是想要将功赎过罢了。”</p>
“将功赎过?”</p>
“定远侯!”见王弼有所不解,李景隆出声问道:“今日左营消耗火器数量,大致是全军的多少?”</p>
“这”</p>
王弼沉吟数秒,正色回道:“全军多少倒是不知,只是却也占了右军中的五成!”</p>
“竟如此多?”徐允恭一时惊诧,出声感叹。</p>
“最少五成!”</p>
王弼神色郑重,继续说道:“九江率领的左营原本便是冲锋之用,火器数量也是右军中最多的。”</p>
“加上卫国公又派人送来了许多,所以今日所用火器最起码占右军半数以上。”</p>
“这便是了!”</p>
李景隆愈发惆怅说道:“如此一来,在下便是上了倭人的当!”</p>
“太上皇既已明言,今日我军所遇城寨皆为倭人新建,其中倭人兵卒皆为百姓。”</p>
“此法与汉末陆逊阻扰蜀军所用的拖延之法,如出一辙。”</p>
“倭人本意是为了拖延我军行进,可因在下轻敌,竟将我军火器尽数倾斜其中。”</p>
李景隆抬眸看向朱樉、邓镇,很是沮丧道:“如今还未拿下长野城,即便是铲除倭国北朝也仅仅只是开始。”</p>
“可我却已耗费军中半数火器,如此一来,将来进攻倭人重镇,我军便也失了火器之利!”</p>
听到这话,朱樉几人相互对视,心中也不免紧张了几分。</p>
哪怕平心而论,即便没有火器,倭人也不是明军的对手。</p>
可大明之所以能震慑诸国,火器之利也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p>
若没有火器,恐怕攻城之时,明军将士的伤亡要直线上升。</p>
“也是知道自己罪过甚大,所以方才冲锋之时,才想着将功补过,冲锋在前”</p>
见李景隆满脸自责,此时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垂着脑袋。</p>
王弼想了想,还是出声宽慰道:“九江,此次毕竟是你初次领军,一日之内能连拔数寨便已足够。”</p>
“至于火器,过些时日朝中自会有所补给。”</p>
“不仅如此。”李景隆冲王弼摇了摇头,“定远侯以为蜀汉先主(刘备)亲征占尽优势,为何还会被那陆逊火烧八百里?”</p>
“蜀汉先主?”</p>
见王弼似乎不知道蜀汉先主便是刘备,李景隆也没停顿太久,继续说道:“蜀汉先主兵强马壮,人数众多。之所以一夜战败,全因轻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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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陆逊能一举破敌,也是因其隐忍,静待时机。”</p>
“扪心自问,若非太上皇提点,若非卫国公敲打一二,在下连破数寨,必是轻狂。”</p>
“届时倭人也定能寻到我军错漏之处,把握时机,击溃我左营将士。”</p>
说到此处,李景隆眼眶有些发酸,似是想到自己险些将左营将士以及朱樉等人带入坟墓。</p>
此时更是自责沉声道:“我因疏漏而死,死不足惜。”</p>
“可若是连累左营将士,连累诸位。”</p>
“不仅我不能瞑目,家父也必是愧对诸位将帅。”</p>
“甚至甚至以家父的性子,定会向太上皇、向几位公爷以死谢罪!”</p>
“九江”</p>
朱樉一时不知如何劝说,只是上前拍了拍李景隆的肩膀,以示安慰。</p>
意识到严重性的邓镇几人虽很想宽慰李景隆,可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p>
正当他们几人闭口不言,一个个甚至有些垂头丧气之时。</p>
王弼猛地站起身子,冲坐在地上的李景隆怒声骂道:“娘们唧唧的,还算是个爷们不!”</p>
“定远侯”</p>
“扯什么淡!莫说倭人偷袭,咱爷们随手便能将他们杀溃。”</p>
“即便是战死又他娘的算个屁!”</p>
“你既然是左营统帅,那咱爷们就该听你的令。况且你下令之时,我们几个也没明白,也未曾多言。”</p>
“这样说来,就算败了,就算损兵折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p>
“可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p>
“累你奶奶个腿儿!”王弼抬腿一脚,狠狠踹在李景隆肩头。</p>
“你怎么不说慈不掌兵!”</p>
“你以为慈不掌兵仅是御下极严,杀敌勇猛?”</p>
“若心性仁慈,那便见不得手下将士战死,就跟你此时一样期期艾艾,自怨自艾。”</p>
王弼一把薅起李景隆,又看看朱樉几人,高声吼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p>
“爱护手下,自有儒将仁德之风。”</p>
“可要是怕把手下弟兄带进鬼门关,那他娘的别出来打仗,缩在家里绣花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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