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洪远亮心有所感,就要滔滔不绝的大诉苦水。 何思远只能一脸歉意的说道:“洪伯伯,今天我有急事要办,就不多待了。” “等过两天,我去钓几尾鱼,再到你家找你喝酒,到时,我们再畅所欲言,一醉方休。” “唉!” 洪远亮苦笑一声,一脸愧疚道:“小远,怪我,你我性情相投,言语交心。” “这不,一和你聊天,我就会忘乎所以,忍不住就想把心里的苦楚,一股脑儿的倾诉出来。” 何思远笑着道:“洪伯伯,来日方长,我们也算是忘年交了,若你不嫌弃,以后,我定会常来找你喝酒聊天。” “行!” 洪远亮一脸兴奋的说道:“小远,那我们一言为定,我一定备上好酒,恭候你来。” 接着,洪远亮也不敢再耽搁,亲自领着何思远,到七号粮库,把他给何思远留的一百斤大米,抬上了骡车。 想着即将爆发的粮食危机,何思远居安思危,就小声的问道:“洪伯伯,现在还能买玉米、花生和大豆油吗?” 洪远亮看了看四周,才猛吸了一口烟,低声道:“小远,领导也有亲戚朋友的,他们都打了招呼,让我开下后门。” “我可以在给他们的份额里,分两百斤玉米,三十斤带壳花生,二十斤大豆油给你。” 何思远一脸郑重,严肃的说道:“洪伯伯,来日方长,真没问题吗?我就是随口一问,若真让你为难,那就算了。” 洪远亮笑着道:“小远,放心吧!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若真会出问题,我也不敢拍着胸膛给你保证了。” 想着文件都已下发,何思远忍不住又说道:“洪伯伯,我们相交,自然是要让彼此都安好,可不让你为了我,出了什么事,那就会得不偿失,让我良心一直受到遣责的。” 见何思远设身处地,再三为他着想。 顿时,洪远亮就感激地说道:“小远,说实话,就算不给你两百斤玉米,要出事,我也跑不掉,给那么多领导,都开了后门,真不在乎这多给你的两百斤玉米了。” 何思远瞬间明白了洪远亮的苦衷,一个个管他的领导都开口了,你说他答应不答应,不答应,那就换一个听话的站长。 “行!” 何思远不再犹豫,若洪远亮真出了事,看在今天这个人情上,他也会想方设法,保住洪远亮。 接下来,何思远就让二姐赶着骡车,去了九号粮库,搬了两百斤玉米,又去了一号和二号粮库,称了三十斤花生,二十斤大豆油。 付了钱和粮票,又和洪远亮道别后,何思远就和二姐,坐着骡车,直奔镇中学。 镇中学在秀江镇最东边,飘香岭脚下。 何思柔一面赶着骡车,一面笑着道:“小弟,你知道飘香岭以前叫什么吗?” “啥!” 何思远眨了眨眼,不解的问道:“二姐,飘香岭不就叫飘香岭吗?难道以前还能叫喷臭岭,这里面,难道又有什么典故!” “嘻嘻!” 见自家无所不知的万事通,也会有不知道的事,何思柔顿时就乐了,展颜一笑道:“小弟,不懂就要不耻下问,还胡猜什么喷臭岭,真是要笑死我了。” “好好!” 何思远立刻承认错误,谦虚的问道:“那就请教一下我们家里,既貌美如花,又学识渊博的二姐,飘香岭以前叫什么?” 何思柔眼里闪过一丝眷念,柔声轻语道:“飘香岭以前叫乱石岭,满山遍野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几棵树,生长的全是生命力旺盛的杂草。” “后来,镇中学建好后,第一任校长就带着全校师生,在乱石岭上种满了桃树和李子树。” “等桃李树长大,每逢桃树和李树开花时,一阵阵清香,就会随风飘散在秀江镇里,让人心旷神怡,乱石岭就被改成了飘香岭。” 这时,何思远才恍然大悟,他想起,二姐也读了一年初中,怪不得能知得飘香岭的来历。 几年前,何思远只知道,二姐是突然就不上学了,人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忍不住的,何思远就问道:“二姐,当年你怎么不继续念书了?” “我记得娘用条子赶你去读书,无论娘怎么打你,你都是一言不发,就是说什么也不去读书。” 何思柔的思绪一下飘得好远,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脸骄傲的小男生,自豪的说道:“何思柔,你知道吗?那满山遍野的桃子李子树,都是我爷爷带领全校师生栽的。” “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吃这几个桃子和李子。” …… 往事不可追忆,何思柔苦笑道:“当年,大姐出嫁了,小妹才一岁多,你又卧病在床,爷爷、爹和娘他们要出工,家里就靠奶奶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那个周末,我放学回家,才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小妹在大门外面,想去抓草丛里的一条小菜花蛇玩。” “当时,把我吓坏了,赶紧去把小妹抱走,幸好,小妹没遇到攻击性强的毒蛇。” “我回到家里,爷爷、爹和娘他们,都去出工了,奶奶在厨房给你熬药。” “奶奶当时忙,就把小妹放在小院坝里,让她自己玩,哪里知道,小妹竟然自己爬到门外面去了。” 说到这里,何思柔摇摇头,又语气平淡的说道:“家里乱成一团糟,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所以,就没去了。” 何思远心里一阵愧疚,突然之间,他发现,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思柔仿若看穿了何思远的内心一样,她嫣然一笑道:“小弟,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在你的努力下,我们家的生活,不是越过越好了吗!” 姐弟俩说话中,已经到了镇中学门口。 学校刚刚放学,附近住的走读生,已经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走出了校门。 住读生除了回寝室,把穿脏了的衣服鞋子,收拾一下,装进书包里带回家洗。 还要等着同村的同学,都收拾好后,才结伴一同走路回家。 学校大门口,有一棵枝叶茂盛的大黄角树。 何思柔就把骡车,赶到大黄角树下,和何思远一起,安静的等三妹何思灵出来。 走读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大量的住读生,就像一条流动的人河,冲出了校门。 各个村里,都有几个带头的孩子,他们大声的吆喝着,把同村里关系较好的一群孩子,聚在一起,说着、笑着、唱着,打打闹闹着,快步如飞的奔向村里。 不一会儿,何思灵也带着何思勇、何思书、陈冬梅、王一石等等七、八个孩子,走出了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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