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仡王脸涨成了酱色。 姬殊白走到他跟前,示出一方玉牌,道:“不才永国公府姬二郎,我想王上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浅灵斜乜他一眼。 这厮下树之后便故意弄脏了自己的衣物,又拿沾血的布缠了胳膊,原来是要给南仡王施压。 早年间,为与靖朝修好,南仡王也时常入永章城朝拜祯和帝,姬家这么如雷贯耳的门向圣上请罪,圣上能饶你大哥一命吗?” 尹祥抿了抿唇,跪下道:“父王请恕孩儿直言,兄长所犯乃是滔天罪孽,若只是贪墨还好说,可他妄图让圣上替他承受黎民之怒,再是开明君主,也绝不可能忍受此等冒犯忤逆。更别说,祯和帝从傀儡少帝一步步走到今天,斩敌无数,手腕之铁血可见一斑,父王,他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退一步而言,即便圣上愿意从轻发落,饶兄长一命,可兄长一日在世,圣上便会一日对父王心存芥蒂。父王别忘了,南仡国曾是各自分散、互相对峙倾轧的六大部,您在圣上的支持下才得以一统六部。如果圣上不支持您了,六部再起事,您还能遏制得住吗?” 南仡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光阴在他身上游走得很快,他像一夜凋零的昙花朵,一下子老了十岁。 “你说得对,唯今之计,只有牺牲他了……” 尹泰被关在重囚牢房之中,双手、双脚和脖子上,各扣了一条粗重的镣索,脖子上被磨出深深的血痕来,肩头的伤也没得到妥善的医治。皮肉之下,仿佛有针在穿插游走,有烈火灼烧、滚油沸腾,痛得无以复加。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黑沉沉的锁链。 这对脚镣他认识,他曾经为了拷问犯人,把这副脚镣丢尽火盆里烧到发红,然后穿在犯人的脚上,把犯人烫掉了一层皮肉。焦黑的皮肉粘在脚镣内圈,撕都撕不干净。 后来那个犯人被他切了上千刀,喂给了蛊虫。 真可笑啊,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这副镣铐还会用在自己身上,而他又会是什么下场呢? 他心里还存着五分希望,因为他知道,南仡王是肯定舍不得自己的。 “……欸,你听说了吗?王上已经下告了,把那位废成了庶人,要重新立二公子尹祥为王世子。” “听说了,王上决定要随大靖使者一同北上去永章城,在靖帝面前亲手斩杀尹泰请罪,再向靖帝请立二公子为王世子的圣旨。” “你说好好的,什么都有,他怎么非得走到这一步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唉……” 尹泰蜷在墙根听完,急促地喘着气。 父王,你竟如此狠心寡情! 昏黄的火光照在他身上,摇摇摆摆,仿佛在嘲弄他的窘态。 身上忽然笼上一片阴影,尹泰抬起头,见牢房之外立着一男一女。 男子飒然如长风,女子清透若飞雪,风雪合璧,正是凉意沁骨,寒透人心。 尹泰扯了一下嘴角:“二位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也没什么好看的。” 姬殊白负着手,跨进牢房,蹲下身来,凤目盯着他:“三年前,我兄长姬殊元丧命在沃水之中,是不是你杀的?” 尹泰眼中闪过一丝愣怔,随即恍然大悟,看向浅灵。 “是你说的是不是?那日我给你看了我的蛊,你就猜到了是不是?” “尹泰,”浅灵淡声道,“你的罪过,多这一桩少这一桩,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尹泰带着狠意逼视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是和我有关,不过不是我动的手。姬殊元倒霉,我的蛊师制蛊的时候叫他瞧见了,他们抓住了他,把没养成的母蛊种到他身体里,喂了把附子椒……你兄长在河水里发疯了几个时辰,然后就自己死掉了。” “要怪,就怪他自己命短不走运!关我什么事哈哈哈哈哈……” 姬殊白伸手握住他的面颊猛地一拧,尹泰喉中嘟哝一声,便吐出一口血来。 他虚弱地垂下头,起伏喘息。 浅灵亦蹲下来,问道:“钱塘华氏之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华氏?”尹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懒懒道,“什么华氏,没听说过。” 浅灵当他不肯吐露真相,便道:“要我把吐真蛊用在你身上么?” “你!” 尹泰怒目视她,半晌又冷笑一声:“你尽管用,你就是问一千遍,我也是这句话,不认识什么华氏。” 浅灵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便又问:“那滁州徐陂及其父母徐仝、冬惠,你总该认识了,他们可是你九日枯的试药人。” 尹泰合上眼,哂笑着摇头。 “我都说了,此蛊我是受人之托才研制的,五年前,我是给出过几只残次的蛊,但人家拿去怎么用、用在谁身上,我怎么会知道?” 浅灵双翠微拧:“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 尹泰一脸无所谓,笑着正要说出人名,却忽然脸色一变,张口大喘气起来,胸口涨起伏落,脸上浮现狰狞痛苦之色。 “他……竟敢给我下禁闭蛊……啊……我……贱人!贱人!我必饶不了你!”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
幸福书屋【xfshu.com】第一时间更新《谢台姝色》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