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之前就已经明白了周伟的套路。 他这人，有时做事过于谨慎了。 为了大局，他甚至可以忍痛割爱。 就像上次在老家，周伟在计谋抓捕郭连升侄子郭四爷的时候，他就是在并未跟我提前沟通的情况下，进行的。 导致我在那场鸿门宴中，差点儿成了郭四儿的刀下鬼。 这次，也差不多。 先前我曾委托他调查那家宾馆幕后的大boss。 周伟也是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但其实他已经查到了，并且查到对方利用妻子一方的权势和地位，做着各种非法犯罪生意。 或许他本来就了解其中的情况，而且也一直在秘密调查。 正巧我这边与那一方，东窗事发。 于是便决定联合相关部门，一起打掉这只大老虎。 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周伟同样也没有向我反馈，一直瞒着我。 跟上次一样。 我这次，又差点儿成了这个‘大东家’的刀下鬼。 所以说，周伟这句‘道歉’，就是这个意思。 这种情况下，我能怪他吗？ 他，身份特殊。 不出手则已。 一出手就必须要成功。 为了避免行动中任何的变数，他将关于行动中的任何内容，严格保密，这也没啥错误。 “理解万岁吧。” “你以后，多加小心。” “燕京水太深，能不去招惹的人，就离远点儿。” “还有……” “我听说，你女朋友跟你分手了？” 周伟朝我递来一支烟，试量了一番后，才问出这个问题。 “谁说的？我俩关系好着呢！”我打肿脸充胖子，誓死扞卫我与心雨的爱情。 “还嘴硬呢？”周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人家是将门之女，你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阿龙啊，还是现实点儿吧！”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 “周伟我告诉你，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 “我失去的人，也一定会找回来！” “还有，我答应你的事，苑子豪，我正在找。” “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我趁机将在中关村寻找苑子豪一事，跟周伟提了提。 周伟神色略显复杂。 停顿了一下。 然后笑着说道：“也别把自己搞太累。” “苑子豪的事情，我也在跟进。” “对了……” “那个……” 周伟支吾了一番后，突然欲言又止。 然后马上说道：“行了，保重吧，我要去做事了。” 我点了点头：“你忙你的。” 随即周伟便跟着那个公安部的总警监，上了一辆执法车。 这辆执法车……居然也是辉腾。 车身喷成了公务车的样子。 而且尾标，也给改成了帕萨特了。 不过倒也能理解。 总警监和周秘书亲自出马，你总不能让人家坐那种普桑执法车吧？ 如此高贵的身份，坐个辉腾怎么了？ 正当我准备再换根烟，进一步压压惊的时候，周伟突然从那辆公务车上走了下来，冲我喊道：“阿龙啊，你……你有空……不是，不是……” “反正吧……” “就是……” “明说了吧。” “我妹妹有可能会打电话给你。” “你小子，对她客气点儿。” “别欺负她。” 周伟支支吾吾，说了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他啥意思？ 你妹的，我啥时候欺负过你妹妹啊？ 周伟在老家有个妹妹，叫做周曼，比他小五岁，也比我小五岁。 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周曼正在上初中。 趁着放假的工夫，她曾经来过燕京几次，来看望他哥哥。 有一次，正赶上周伟接到临时任务，陪首长到南方视察。 于是就委托我帮忙陪她妹妹去买东西、逛景点。 所以我和周曼也算是熟人了。 按照时间推算，周曼今年应该也已经20岁了，成了大姑娘了吧？ 反正我已经将近两年多，没见到她了。 据周伟说，她在老家开了一个食品厂，生意相当红火。 “你妹给我打电话干嘛啊？” “不会是又想让我，教她写作文吧？” “那丫头，根本不上道啊。” “半天憋不出俩字儿来……” “……” 我开玩笑地说着。 周伟已经转身进了公务车。 然后，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大东家’以及老默等杀手、流氓，都已经被押上了执法车。 在临上车的刹那，‘大东家’突然情绪激动地望着小雪，大声喊道：“老婆，夫人，小雪，救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你去求姥姥，求姥爷。” “让他们……让他们从中通融通融。” “小雪，小雪啊……” “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面儿上，你一定要救我。” “你……你不能让孩子刚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吧……小雪，你说话啊……” 但是，任凭大东家怎样央求。 小雪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或许她已经对自己这个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如意郎君，彻底绝望了。 我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 小雪这人，心地特别干净、单纯。 她的心里，容不得半颗沙子。 再加上姥姥和姥爷的熏陶，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丈夫，做出这样伤害国家、伤害人民的事情来？ 所以，她选择了大义灭亲。 这也意味着，以她的个性，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他人了。 她会默默地把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成人。 然后孤独终老。 这一刻，她的眼泪，如河流一般在脸颊上流淌。 我掐灭了香烟，走了过去。 小雪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中万千滋味。 “赵龙哥哥……” “对不起……” “家门不幸，让你见笑了。” 她低下头，冲我道了句道。 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姥姥，姥爷，身体还好吧？”我朝她问了一句。 小雪点了点头：“现在我姥姥在301住院呢，姥爷陪着她，不过你不用担心，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听到此话，我心里一阵懊恼。 我这是瞎问的什么话啊？ 刚才小雪在痛斥丈夫时，已经说出了她姥姥和姥爷的状况了。 姥爷被气晕了，姥姥被气病了。 我居然还问人家，二老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姥姥她，人可好了。” “我记得那时候，跟我讲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今明两天，我去看看她，可以吗？” 忆及昔日情景，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按照时间推算，那老太太今年应该快九十了吧？ 老一辈的革命家，让人尊敬。 “谢谢了，姥姥她……她其实也经常提起你。”小雪说道。 我顿时一愣：“真的？姥姥她……我赵龙，辜负了姥姥的错爱……” 一时感慨，我居然又说错话了。 毕竟，那时候，姥姥是那么不遗余力地撮合我和小雪。 但我并未接受。 我至今记得，姥姥脸上那一抹失望的表情。 那一层层皱纹，可深了。 “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小雪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侧过身去，说道：“千万不要像曹昆那样，走上不归路。好啦，我要去医院照顾姥姥了。” “i hope you will always be happy！” 最后，她又说了一句英语。 我也用英语回了一句：“i hope you ，too！” 小雪冲我留下一个含泪的微笑后，就也在助理的陪伴下，上了一辆奔驰商务车。 我望着她离开，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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