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迎昼仍然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要“长寿”，他定定地站着，不由得歪头，低声喃喃重复了一遍：“长…寿？”</p>
他的语调，总是像京都的深秋一样凉。</p>
宋执梳歪头，光圈眷恋着她的背影，把她整个人铺上了一层一层如流水的光，含笑颔首：“是啊，舒先生这么好的人，要长寿啊。”</p>
他好吗？</p>
他一点也不好。</p>
舒迎昼看着是块石头，实际上是一块玻璃，敏感易碎。</p>
与其说是不知道、不在意，其实更应该说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怎么改变自己的不通人情，冷漠生硬。</p>
他能有什么好。</p>
如果是原来的他，可能并不会把这两个很重的字放在心上，只是当成一句不真诚的奉承。</p>
可是她说得那么随意，那么真诚，就像是真的不想要从他身上图谋什么一样。</p>
舒迎昼慢慢、慢慢地抬起眼眸，那里面总是阴暗的，黯然无光的，可是今天因为太阳的高升而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p>
他好像很是疑惑，直视着她总是无懈可击的眼睛，问：“为什么？”</p>
“为什么要我长寿？”</p>
宋执梳滞了下，重复道：“因为你很好呀。”</p>
他像被灼烧到了似的，立刻垂下了眼眸，摇了摇头：“不好。”</p>
而且，他其实也没有很想要长寿。</p>
28年的风风雨雨，说是摧残也好，说是洗涤也罢，把他团团围住后疯狂进行自我和外在的折磨，早已经在他每根骨头之间的每个裂隙都填满了带着卑的冷。</p>
所以“不好”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自卑、戾气，就像是既定的事实，冰凉的陈述。</p>
宋执梳没想到他的否定这么肯定，愣愣地看着他，看他一副无所谓的坦诚模样，心里有些难过。</p>
她心里一难过，笑容就维系不住，只是撇撇嘴，话里带着了点耍无赖的意思：“我不管，你就是很好。”</p>
舒迎昼听着这个答案，眼睛紧紧看着她，像一把生锈的锁。他抿紧唇瓣，忽然走近了一步：“为什么，肯定我？”</p>
他似乎真的很疑惑。</p>
他超凡的敏感能够让他很快识别出恶意，但是陌生的温暖却要让他花费很长时间去理解和接受。</p>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确实发现对方总是很喜欢肯定和帮助他。</p>
不过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他似乎又想出来了答案。</p>
他想到了舒糖之前在他面前不止一次抱怨，说宋执梳总是喜欢假好心帮助人，看起来那么热情，谁知道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p>
他现在真的体会到了，她确实很喜欢肯定别人和关心别人，不管目的到底是什么，都很难让人讨厌。</p>
对其他人也一定是这样的吧。</p>
舒迎昼觉得这个想法很合理，他也并不抗拒，因为他本身就不会考虑一个他没有给予过利益的人会给他特殊对待。</p>
他这么想着，觉得宋执梳已经可以不用回答了，可是对方却显得有些紧张，交叉在身前的双手看起来不太自然。</p>
她深呼吸一口，终于鼓起勇气道：“因为…我，我喜欢你。”</p>
舒迎昼眨了下眼，却蹙眉：“什么？”</p>
宋执梳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心慌地移开了眼睛，声音小了很多：“就是…就是喜欢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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