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次会议（下）

袁尚对父帅拱手施礼道：“父帅，儿对此行还是有把握的，首先路上，在叔父还未称帝之前，曹操对我冀州和淮南的防备并不那么严，毕竟此时和曹操正在军事摩擦的是吕布和刘备的松散联盟。因此通过曹操辖地到淮南的寿春并非难事。 而到了寿春之后，叔父的确有可能把儿当做人质，但是毕竟我和叔父是亲叔侄，血浓于水，只要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许攸先生疏通关系，想来儿不难脱身。 即便真的当了人质，反而更加坚定袁术称帝之心，届时父帅猛攻公孙瓒，之后酌情回援淮南即可。儿去做人质，待遇也不会差，平日里自然有好吃好喝享受着。父帅不必担心。而一旦淮南战事开打，届时必定寿春动荡，儿可乘乱而逃或者讨个官职去驻防，以儿的聪慧，届时逃走不在话下！ 综上所述，儿此行势在必行，而且利益远大于风险，况且风险可控。身为袁氏儿郎，须当为家族付出，儿请求父帅委以重任！” 这话啊，分什么人说，分用什么语气态度说。袁尚刚刚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在场的人都对他此行有了信心。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利弊说得很清楚，去利大于弊，而袁尚的风险的确没有那么大。 袁绍毕竟爱儿心切，尽管如此，还是没有拍板，而是说日后再做定夺。不过袁尚知道父帅最终还是会让自己带队去的，毕竟劝袁术称帝这个事情是极为重要的。 之后袁绍又带着谋士推演了一下对公孙瓒的作战，双方实力袁绍无论从兵力，粮草供给，还是武将谋士，都占据优势。这算是一场平推就能胜利的战役，因此想取胜不难。 众谋士讨论后都比较有信心拿下公孙瓒，毕竟袁绍实力摆在这呢。 这时袁尚则提出了另一番见解： 其一、打公孙瓒最好是在今年冬季之前结束战斗！一旦入冬，这场战役的消耗将会变得巨大，公孙瓒所在之地的蓟和北平等郡县都地处北方，入冬后天寒地冻不利于大军战斗，本身的消耗就会变得很大，冬天人和战马都需要更多的粮草才能保证战斗状态。冬季伤寒疫病的可能性也更大。补给线也会因为下雪等天气和地理问题而变得很脆弱。再者公孙瓒久居北地，将士更擅长在冬季作战，况且公孙瓒这几年又重新设置白马义从的骑兵军阵，虽然数量上不及以前了，但是骑兵质量很高，实力不容小觑。 其二、想冬季之前结束战役，就必须尽快让袁术称帝，形成淮南与曹操军事对峙的局面才行！这又回到了刚刚讨论的出使袁术的问题上来了。历史上，袁术称帝是在冬天，袁绍发动对公孙瓒的战役也在冬天，因此袁绍虽然赢取了战役的最终胜利，但是损耗很大。以至于当时袁绍集团也看到了曹操对战袁术而后方空虚，但是的确有心无力，自己的军队也是疲惫不堪，粮草供给也不足以发动持续性的战役了。 第三、一旦在冬季之前结束对公孙瓒作战，战争损耗肯定很低，冀州兵马真的可以在袁术称帝后，偷袭曹操，扩大地盘，如果真的有很好的机会，集中优势兵力拿下曹操老窝许昌也不是不可能！届时，即便守不住许昌，把汉献帝抓回来也是极好的，那样“携天子以令诸侯”的可就不是他曹阿瞒了，而是袁本初了！正所谓兵贵神速，一步先，步步先！ 袁尚的核心想法是让袁术较历史上的称帝时间提前半年称帝，借助这半年的时间，抢先在冬季之前解决公孙瓒，之后再伺机对曹操作战！ 袁绍与众谋士听罢，都有种发自内心的感触——袁尚韬略极深！他的谋划已经先于众人一步甚至两步了！喜欢袁尚的人更加欣赏和信任他，讨厌袁尚的人则心中产生深深的忌惮——这小子日后怕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尤其是郭图！ 荀谌率先赞道，他对主公袁绍说道：“恭喜主公今日双喜临门！” “哦？”袁绍笑问道。 荀谌说道：“一喜是我军推演出最佳的兵略，可以运筹帷幄，操纵风云；二喜是主公有三公子这般麒麟之才！有三公子这般人才，主公何愁天下不定？” 此言一出，审配、逄纪、张合、许攸都纷纷附和。 袁尚看出众人对自己的态度来了。 荀谌、审配、逄纪、张合都比较欣赏和支持自己。 许攸则是有些谄媚主公和拉拢自己。 田丰、沮授、颜良、文丑、高览则对自己还在观望中，保持中立。 郭图、辛评、辛毗三人则不以为然，甚至对自己嗤之以鼻。这三人本就是袁谭的亲信。只不过此时袁谭在平原郡做太守，三个成年的儿子只有袁尚一直在邺城，近水楼台先得月。 淳于琼和吕威璜则是两个草包，听不太懂袁尚的策论。 袁绍今天被袁尚公开的策论演讲彻底洗脑了，他毕竟野心也很大，只不过比他弟弟袁术要聪明一些，知道不能随便称帝拉仇恨罢了。他在袁尚的分析下意识到兵贵神速，袁术越早称帝，自己越快搞定公孙瓒，冀州集团就越强大，越游刃有余的参与到中原的战事中！ 此时袁绍总算不再犹豫，定下了由袁尚带队为正使，许攸为副使，秘密会见袁术的事情，还特意调派张合随行，挑选勇卒五十人，前后随行接应！具体出发时间待定！因为还要筹备一些礼物，以及斟酌袁绍的亲笔信怎么写。 接下来，开始会议的第二议题，如何剿灭黑山贼寇！ 说到这一议题大多数人都没有了刚才讨论的热情，张燕的黑山贼如同鸡肋一般，要说剿灭吧，之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完全消灭之，只是把他们逼退到太行山中。不剿灭吧，张燕始终是祸患，毕竟他是袁绍辖地内的其他武装力量，随时可以攻击袁绍腹地核心区域。而对臣子而言，黑山贼更是鸡肋，因为从军功角度看，张燕现在不过一万人，就算全歼，也不过是杀敌一万人的功劳，远比对战公孙瓒十万兵马来得不划算。再者从名声上说，讨伐黑山贼是“剿匪”，讨伐公孙瓒是“战役”。所以对于想建功立业的臣子来说，这黑山贼是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因此一些内心油滑的将军和谋士此时闭口不言了。 尤其是袁尚抛出了坚壁清野，饿死黑山贼，需要派两个得力之人驻守上党郡和晋阳郡时武将纷纷低下了头，谋士也是沉默了起来。 这就是人性，同样是打仗谁不愿意打那个功劳大的，同样的工资谁不愿意干轻松的岗位？袁尚是从现代穿越而去的人，深知像剿灭黑山贼这种脏活累活还功劳小的活大多数人不愿意干。 不过职场中和军营中，也总有牺牲奉献精神的人，和愿意为领导排忧解难的人。田丰、沮授、审配三人就是这样的人。在许攸、郭图、包括荀谌都一言不发的时候，河北世家的三人则依旧愿意为袁绍出谋划策！ 人品嘛，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如果有人愿意干脏活累活，或者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这就是值得信赖的人！ 田丰、沮授、审配三人也是思虑再三，他们一致赞同袁尚的策略，坚壁清野，饿死张燕的黑山贼是从根本上剿灭对方的猛药！而恰逢对公孙瓒的作战在即，如果分太多的兵力和武将去剿灭黑山贼会使正面战场捉襟见肘。所以可以从谋士中派人驻守。 袁尚于是问道：“何人驻守上党晋阳两郡，可有自告奋勇者？” 沮授刚想说话，却被田丰拉住了衣袖，被田丰抢话说道：“田丰愿往！” 审配想了想也主动说道：“审配也愿往！” 袁尚心生宽慰，这冀州世家的三位谋士果真是不畏艰险，不图功劳，赤胆忠心！想想这三人在历史上支持袁氏家族，到最后命都不要了，还在乎那些功劳吗？ “两位先生大义！这没人愿意干的苦差事，又危险功劳又小，两位先生竟然抢着去干！足可见二位之志向远大，品格如玉！请受袁尚一拜！”袁尚由衷的向着二人施礼道，同时也是提醒袁绍，得厚待二人才行，别寒了忠臣的心！ 袁绍这些话还是能听出来的，他原本与袁尚商议时就是认为田丰审配二人最为合适，于是袁绍先行为二人记下一功，算是征讨公孙瓒的首功，因为张燕的黑山贼不出意外会在袁氏与公孙瓒会战时偷袭袁绍后方，提前对黑山贼进行坚壁清野则算是为对战公孙瓒扫除隐患。之后袁绍又赏赐二人一番，他知道这坚壁清野的差事很苦很危险，多给二人一些金印财帛，至少让他们的家人过得滋润一些，也让他俩少一些后顾之忧。 这段会议阶段，中军帐内很特别，其他谋士的嘴都像被缝上了一般，他们见到袁绍赏赐田丰审配也一点不稀罕。许攸，郭图等人脸上还有喜悦之色。 袁尚看在眼中，心知肚明：田丰和审配去驻守二郡，坚壁清野是个长期工作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这么一来冀州谋士派系就剩下沮授一人，而颍川谋士派系人就会占据优势。何况田丰审配与许攸等人素来不和，他俩去了偏远之地，平时少了两个政敌岂不美哉？这么一来袁绍平日里还不是得问计自己更多一些？ 但是这些人不知，袁尚让田丰和审配去驻守反而是保护他俩，因为接下来袁尚登上历史舞台后，势必要整顿一下“职场”，把袁氏核心集团中的不良风气扭转！那些勾心斗角，尸位素餐的谋士，袁尚会好好清理一番的！ 袁尚冷冷的看着他们几个人，先让你们得意一会，以后日子还长呢。 讨论至此，袁绍任命田丰为晋阳太守，审配为上党太守。三日后启程赴任。 公开的大会议到此结束，众将散去，不过袁绍特意留下颜良文丑两位主将，待只有袁氏父子和二将时，专门引荐二将和袁尚再认识一番，亲近一些。袁绍让二将今后多多指教袁尚，袁尚也非常谦虚的对二将施礼，并坦言今后会经常去请教二位主将，无论是武艺还是战法。 颜良文丑对别人虽然傲慢无礼，但是对袁绍是忠心不二，就类似于关羽张飞忠于刘备一般。二人也能看得出来主公非常器重三公子，想着重培养他，因此对袁尚态度和善了许多。这就是所谓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既然主公看重三公子，二将自然也会高看一眼。心中也自然有了些猜测想法，莫非主公想培养袁尚为继承人？目前还不好说，静观其变吧。 二将走后，袁绍回到帅位，亲兵送上茶水、餐果，父子二人喝茶谈事。 “吾儿，今天第一次参与中军议事，可有什么感触啊？”袁绍问道。 “儿觉得甚好，我河北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谋士们各领风骚！这都是拜父帅英明神武！儿亦感激父帅提携，允许儿谈论军机，刚刚议事时儿可畅所欲言，全都仰赖父帅在身后的支持！请受儿一拜！”说罢袁尚跪倒，给袁绍施礼，还是施的大礼。 袁绍最好这口，好听的话，恭维的话，夸他的话，他就开心了。而且他非常重视亲情，袁尚这般感恩，又这般有韬略，他作为父亲更是荣光。 “吾儿快起！”袁绍拉起袁尚之后还随手把一块枣糕塞进儿子的嘴里，就像袁尚小时候时哄他时一般。 袁尚心中一暖，这父子之情，是真的！袁绍尽管缺点很多，优柔寡断，多疑猜忌，不过对自己的舐犊情深，是切身能感受到的。袁尚也不是白眼狼，他继承这身躯体时也继承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与情感，。所谓上阵父子兵，他也下决心今后尽心辅佐父亲，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 父子二人稍作休息，袁尚提出，该单独约见一些臣属了。毕竟有一些任务是不能公开委派的，只能私下授命。 这就是职场的艺术和技术，大会开完，开小会。大会说官话，小会说真话。 袁绍听了袁尚的一番建议后，笑道：“吾儿麒麟之才，就依儿所言行事。来人呐，传逄纪单独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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