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街坊围在中间。</p>
跛脚男人脸色涨红,手足无措。</p>
随后膝盖缓缓缓缓往下坠,嘴里还讷讷应声,“阿城还小不懂事,我替他跪,这件事就算了吧,啊?……算了吧?”</p>
宁婉站在人群旁,不敢相信。</p>
霍爸爸知不知道他这一跪,比霍青城自己下跪更让父子俩难堪?</p>
她下意识去寻找霍青城的身影。</p>
刚抬头就听到惊叫声。</p>
那道她寻找的单瘦身影冲过来了,手里拿着把菜刀。</p>
像狼崽子,浑身戾气。</p>
“狗娘养的野崽!你想干什么!”</p>
“说你狼真没说错,小小年纪就敢动刀子,你想吓唬谁呢!”</p>
“老子告诉你,你要真敢挥刀子,你跟你爸以后别想好过!”</p>
叫骂声中,人群惊慌四散,嘴里话说的狠,但是人人都被吓白了脸。</p>
现场登时一片混乱。</p>
男孩握着刀,扯起膝盖弯曲的爸爸,大步朝仓惶闪躲的人群走。</p>
菜刀反转刀柄向外,追着往许老二、往志伟妈妈手里塞。</p>
“想要我下跪认错,做梦!不是找我要赔偿吗?我拿命赔!”</p>
“刀就在这里,来啊,把刀拿起来往我身上砍!砍到赔够为止!”</p>
“砍啊!”</p>
许老二跟志伟妈脸色极其难看,奋力甩开男孩的手往外躲,“疯子,真是疯了!滚开!”</p>
“霍瘸子,赶紧把你家野崽拉开!”</p>
上门讨债是一回事,但是再泼赖,他们也不敢真拿刀砍人。</p>
那不是自己把自己往局子送?</p>
这不是他们杀过来的目的!</p>
至于几个跟过来看笑话的熊孩子,早被这一幕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咒骂着跑出了霍家。</p>
跑得老远了,再回头往霍家看时,依旧心有余悸。</p>
李志伟恨恨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死野崽,王八羔子!以后有你好看的!”</p>
刚才还不依不饶的人群,因为这一遭走的走跑的跑。</p>
霍家院子一下清净。</p>
男孩拿刀的手垂下来,菜刀当啷落地。</p>
他直直站在那里,低着头,动也不动。</p>
客厅里透出来的灯光很黯淡,男孩背着光,看不清他此刻神情。</p>
只能从他呼吸时起伏剧烈的胸腔,微微颤抖的肩,感受到他的情绪。</p>
宁婉站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心口莫名发涩。</p>
后方,霍爸也被吓蒙了。</p>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两手捂头缓缓蹲下,眼眶发红。</p>
他没有上前安慰儿子,只是哽咽呢喃,“阿城,别这样,都是街坊邻里,闹太僵不好,忍忍吧,啊……忍忍……”</p>
“我不会忍。”霍青城开口,嗓音哑得厉害,“人善被人欺,你忍了半辈子,结果呢?有谁把你当回事?”</p>
他说完转身,越过蹲在那里的男人,回到客厅里,把被人群踩踏过的书本装回书包,提着书包回了房。</p>
宁婉被无形力道扯着,跟在他身后飘进房间。</p>
房间不算大,只能容纳一张木床,一套木桌椅。</p>
桌子靠南贴墙,上方是一扇小窗,挂帘全部拉到一边。</p>
远处灯火透过窗子映进来,把黑暗空间氤氲出灰蒙。</p>
霍青城没开灯,书包随手搁在桌上,挨着桌腿在地板坐下。</p>
一言不发。</p>
像受伤的狼崽子,回到自己的地盘后,独自平复情绪,舔舐伤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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