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一愣，低头看向掌心，眼睛倏地睁大。</p>
鸡蛋！</p>
她不敢置信地握了握，热乎乎的鸡蛋，是熟的！</p>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孙子谢豫川，目光中满是疑问。</p>
谢豫川眸光微动，神情郑重道：“祖母，孙儿有事与你讲，您老万万不要激动。”</p>
“好，你讲。”谢老夫人紧紧握着手里的热鸡蛋，心跳难免加速。</p>
莫名地，她觉得孙子接下来的话，一定非常重要。</p>
谢豫川看了眼对面神情同样很激动又强行压着的母亲周氏，目光看着谢老夫人，温声道：“祖母，我们谢家的家神还在。御寒的薄毯和这些食物都是家神赐下的。”</p>
谢老夫人睁圆了双眼，一时失语：“……”</p>
谢豫川心知这件事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特别是祖母多年里一直尽心尽力供奉家神，逢年过节从未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哪怕是谢家大难临头，谢老夫人也要护在家祠之前。</p>
当日交出神位，是他之意，祖母听了，但他知道谢家把神明排位交出去这件事，始终是祖母心里的一个遗憾，一路上虽从不提及，但偶尔仍会轻叹一声。</p>
途径松江镇，他看见了路边茶馆中易容的韩其光，便知即便是谢家被判流放，依然免不了旁人的恶意。他在诏狱之中想过千百种谢家未来的路，却发现只要夏侯桀依旧坐在那龙位之上，谢家难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生存之危。</p>
韩其光的出现，印证了他在诏狱之中的猜测。同样的，他也在松江镇看到了他留在外面的力量，虽然不多，总比赤手空拳面对各方恶意要好的多。</p>
谢家人不但要活着，还要平平安安地到达寮州。</p>
谢老夫人低头盯着掌心里的鸡蛋，鸡蛋并不少见，然而荒郊野外这东西能到哪里找？</p>
她抬起头问道：“松江镇出事后，我一直想问你，但赶路匆忙也不方便问。”她举起手里的东西，“鸡蛋是你在松江镇的人给的？”</p>
谢豫川神情怔了下。</p>
谢老夫人轻叹一息，“我看见韩其光那孩子了。”</p>
谢豫川闻言恍然大悟，轻笑了声，在谢老夫人身旁盘膝而坐，“祖母好眼力。”</p>
谢老夫人睨了他一眼，“那猴孩子打小就好来拐你出去胡闹，连带着徐家的小子也被你们拐着惹祸，化了灰我也认得出。你在外面留了人？”</p>
谢豫川没否认，“不多，够用。”</p>
谢老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交了神位之后我心情不畅快，你莫要多想，你的做法祖母也是认同的，不然不会依你信中所言去办。谢家终究对神明亏欠许多，哪怕以后没有家神庇护，我们一家人也不能自暴自弃，路途遥远，熬过去就好了，大家都在，祖母也能坚持，你不用想法子哄我开心。”</p>
谢豫川：“祖母，孙儿没有……”</p>
谢老夫人：“你既然手里还有人，那行事必要万分小心为上，我观那领头的押解官不似寻常人，莫要让他察觉出来你的心思。”</p>
“至于这鸡蛋。”谢老夫人旁边看了看，将其塞到儿媳周氏手中，“你吃！一路上光照顾我这老婆子了，都没顾及你自己。”</p>
周氏冷不丁看着手里的鸡蛋，哭笑不得地在婆婆面前摊开另一只手，只见她手中也有一颗溜圆滚烫的热鸡蛋。</p>
她将鸡蛋轻轻磕在石头上，趁热剥开后放回到谢老夫人手中，低声道：“娘，趁热吃，大家都有。”</p>
“大家都有？”听见这话，老夫人根本不相信。</p>
“都有。”</p>
谢老夫人看向四周，发现大家目光灼灼的看向她，准确的说是看向孙子谢豫川，那些目光热情、兴奋、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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